击鞠场上又换了一拨人马竞技,这回轮到女郎们上阵挥汗如雨了。
宁樱在亭子里非常本分,有秦王老儿和一众男宾在场,就算有贵女想找茬,都得掂量掂量。
底下的曲六娘在观众台上坐了许久,直到第二轮比赛结束了才离去。
另一边的赵二娘等人聚在一起观戏,曲六娘过去凑热闹,同她们窃窃私语一番。
戏台上打斗得热闹,起初秋氏也看了会儿,后来退场离开了,问身边的婢女道:“阿琇在哪儿?”
婢女答道:“小娘子在击鞠场那边。”
秋氏:“去把她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不一会儿颜琇被请到这边来,秋氏坐在屋里同婆子说话,稍后丫鬟打起帘子,颜琇进屋同秋氏行礼。
秋氏做了个手势,闲杂人等陆续退了出去。
待屋里彻底清净了,秋氏才道:“阿琇过来。”
颜琇温顺地走上前,乖巧地坐到秋氏身边,秋氏试探问:“可看到二郎了?”
颜琇腼腆点头。
秋氏笑问:“如何?”
颜琇颇不好意思道:“顶好的郎君。”停顿片刻,“只是阿琇出身低,恐配不上。”
听到这话,秋氏不以为意,“你也莫要妄自菲薄,我瞧你是极好的,不论是才学还是样貌,都拿得出手,不比京中的贵女们差。”
这般抬举,颜琇心里头美滋滋。
俗话说近水楼台,有自家表姑母撮合,她自有机会在李瑜跟前露脸。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不痛快,想到那个通房的模样,心里头有些酸,“表姑母,阿琇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氏:“???”
颜琇吞吞吐吐道:“那个通房……似乎很得二郎偏宠。”
听她提起宁樱,秋氏摆手,“你担心这个?”
颜琇垂首不语,似乎有些娇羞。
秋氏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道:“若是别的女郎,我倒没底儿,但宁樱那丫鬟,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
颜琇小声道:“方才我在击鞠场那边看她八面玲珑,逗得男子都围着她转,很有一番本事。”
秋氏:“你多虑了,那到底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婢子,甭管她多有心劲儿,也架不住奴籍出身。
“我打小看着二郎长大,他是个拎得清的人,孰轻孰重心里头门清,养着宁樱,不过是当成阿猫阿狗逗逗乐子。
“话又说回来,宁樱也确实有几分本事,从不恃宠而骄,这也是老王妃能容忍她的原由。”
她的这番解释令颜琇稍稍安心了些。
秋氏继续说道:“你好歹是个官家娘子,无需跟她一般见识,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让二郎对你上心,他若有情义,甭管你身份有多低,都不是事儿。”
“此话当真?”
“当真,二郎的性子我也了解几分,我行我素惯了,府里头也纵着,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没人拦得了。”
颜琇默默咬唇不语。
秋氏戳了戳她的胳膊,“这个小叔子你可是看到的,京中像他这般样貌才华都是上乘的郎君可没几个,表姑母已经给你搭了桥,能不能抓住他,还得看你的本事。”
颜琇轻轻点头。
秋氏宽她的心道:“倘若日后你真有这个运气进了李家的门,当家主母打发一个通房没人敢说不是,只要手段漂亮一点,老王妃也不会说什么,二郎更不会任性胡来。”
颜琇似彻底想透了,腼腆道:“阿琇小家子气了,平白庸人自扰,让表姑母看了笑话。”
秋氏:“到底年纪轻了些,女郎家若要过得安稳快活,脑子总不能太差。”
在二人细说的当头,外头忽然传来婆子的声音,说那帮贵女起哄斗茶,要跟宁樱切磋茶艺,现在誉王听说宁樱得过芳嬷嬷赐教,也想尝尝其手艺,让秦王主持斗茶。
秋氏忙站起身,没好气道:“这就斗起来了,赶紧过去瞧瞧。”
在茶道盛行的时代,斗茶是一项雅致的活动,秦王爱炫,当即拍板让宁樱出面与那群贵女切磋茶艺。
于是不少人都转到寒香院观热闹。
此举倒是李瑜没料到的,宁樱巴不得那群贵女找上门来逼她炫技,私底下却委屈至极,偷偷跟李瑜发牢骚,表示惶恐。
看她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李瑜像安抚小狗一样摸她的头,不要脸道:“她们若连你都斗不过,又岂入得了我李瑜的眼?”
宁樱:“……”
李瑜:“你只管放开手脚斗,这不有老爷子主持吗,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宁樱撇嘴,“倘若奴婢不慎得罪了哪位小娘子,日后人家进了府,奴婢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李瑜失笑,他爱极了她使小性子的样子,跟小狐狸似的,带着几分狡黠,又自以为他看不穿,“那我便纵你一回,今日与你斗茶的贵女日后都不讨进门来,如何?”
此话一出,宁樱倒是吃了一惊,半信半疑问:“当真?”
李瑜漫不经心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樱垂眸不语。
他确实从未欺骗过她,对她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坦荡的,时刻提醒着她摆正自己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