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玉面阎罗(1 / 5)

第二天一大早婆媳便从钟雁山打道回府,沿途蒋氏心里头七上八下,不作细叙。

得知她们归来,下值后的袁杰匆匆前往蒋氏房里看她,她的精神比去之前是要好得多,不过回来风尘仆仆,免不了疲乏。

蒋氏也不想跟他说话,只道车马劳顿疲惫不已,需要早些歇息。

袁杰心疼媳妇儿,也未过多逗留。

而袁老夫人则顾不上劳累,在袁中怀下值去她那儿用过晚饭后,才遣退闲杂人等,把宁樱出逃一事说了,唬得袁中怀愣了许久。

见自家老伴儿不信的样子,袁老夫人默默地叹了口气,“我起初也不信那丫头会逃,我们袁家好吃好喝供养着,未曾亏待过她,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做那逃奴,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话,袁中怀才彻底慌了,“当真跑了?”

袁老夫人点头,“我派家奴在钟雁山周边找了整整两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见已经不在那儿了。”

袁中怀顿时坐不住了,不由得头大如斗。

袁老夫人看着他道:“我原本是打算报官的。”

袁中怀回道:“这么大的事,必然是要报官的。”又道,“那婢子是秦王府的人,这才讨来多久就弄丢了,若是秦王府追问,要如何交差?”

袁老夫人倒是比他镇定,说道:“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三娘害怕了。”

“???”

“我说报官,她特别害怕,似乎很畏惧报官泄露了宁樱出逃的消息,引得秦王府责难。”

这话引得袁中怀深思。

袁老夫人精明道:“你仔细想想,宁樱是从秦王府讨过来的婢子,我们也未曾刁难过她,只要她本分,日子自然是安稳的,何故冒出做逃奴的念头来?”

袁中怀抽了抽嘴角,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怂恿她出逃?”

袁老夫人不答反问:“一个弱质女流,在半夜从钟雁山逃跑,且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没有他人助力,岂能轻易逃出生天?”

袁中怀沉默。

袁老夫人继续道:“逃奴意味着什么相信宁樱自己也清楚,若没有通关路引,她岂离得了京畿?若没有足够多的盘缠支撑,她哪来的勇气逃亡?”

这些话字字如针,扎得袁中怀坐立不安,恨恨道:“糊涂啊,糊涂!”

袁老夫人也头痛道:“要怪就怪四郎,篓子是他捅出来的,三娘想必是急了眼。”

袁中怀似想起了什么,焦虑道:“那卖身契呢?卖身契可在手里?”

袁老夫人:“我没问,三娘应不会这么糊涂把卖身契也舍了出去,若不然,袁家就彻底完了。”

袁中怀拍大腿道:“赶紧去给我问!”

也在这时,蒋氏房里的贾婆子过来了,送来的正是宁樱的卖身契。

袁中怀看到那份卖身契还握在手里后,这才松了口气。有它在手里,至少能向秦王府证明袁家并未与宁樱勾结助她私逃。

若不然前头才把人从秦王府讨过来,转头就放人跑路,自家崽和宁樱的关系定然牵扯不清,那李瑜岂容得下二人勾结欺骗?

蒋氏还不算糊涂!

袁中怀心情复杂地把贾婆子打发了下去,握着卖身契,手直发抖。

他为人处事素来小心谨慎,却不想今日竟栽在自家崽手里,那滋味委实难言。

袁老夫人似乎已经有了决定,问道:“现在是否决定报官?”

袁中怀不禁被气晕了,脱口道:“还报什么官!我现在巴不得那婢子跑得越远越好,她若是被捉回来,三娘定然脱不了干系,我们袁家也会跟着遭殃。”

袁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就好。”

袁中怀两条眉毛都纠结成了油炸鬼儿,犯愁道:“你说我袁中怀到底造了什么孽,竟惹出这般大的祸事来?”

袁老夫人破罐子破摔道:“且先瞒着吧,拖一日是一日。”又道,“只要袁家不松口,在明面上秦王府应会留几分薄面,毕竟我们有卖身契可交差,但那婢子自己要跑,大不了落了个管理不善的失职之罪。”

事到如此,袁中怀也拿不出好的主意来,蒋氏毕竟是自家儿媳妇,且还为袁家留了骨血香火,他们怎么都会想法子保住她的。

俗语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誉王老儿偏偏来捅了篓子。

事情是这样的,先前在春日宴上宁樱斗茶的手艺很得誉王欣赏,便心血来潮前往秦王府讨茶喝。

结果不巧,府里人告知宁樱已经被送往袁家去了。

誉王老儿不由得发牢骚,这么一个妙人儿,他若知道李瑜会脱手,定会来讨到誉王府去养着,岂能白白便宜了袁家?

于是誉王又找到了袁家去。

那天正好是休沐,袁杰不在府里。

书房的袁中怀听家奴通报说誉王找上门,顿时诧异不已,平白无故的誉王上门来作甚?

袁中怀几乎都没怎么跟誉王打过交道,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忙整理整理衣着,匆匆去前厅接迎。

誉王老儿坐在太师椅上,一身华贵紫袍,大腹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