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卡重重。
宁樱在心中盘算一番,打算到了惠城就兜圈子饶回去,要不然还得遇到关卡盘查。
这次她能侥幸躲过,下一回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客船等了许久,才得到差役放行,船夫再次启程前往惠城,宁樱暂时得以逃脱追捕。
在前往惠城的途中幼儿瞌睡来了,开始昏昏欲睡。
徐四郎将其抱入怀中,宁樱帮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裳搭上,防止着凉。
徐四郎感激道:“今日可多亏娘子照应,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宁樱笑道:“去了媳妇儿娘家可得把态度放低一些,为了幼子怎么都得忍一忍,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也照应不来,还是自家娘子在边上更贴心。”
徐四郎连声说是,这两日可被幼子折腾得够呛,算是长了记性。
之后客船行了莫约半个多时辰才抵达惠城,码头上也有差役巡逻,不过比宜善宽松得多,没有挨个盘查,只看一眼下船的人们。
宁樱一直跟在徐四郎身边利用他做掩护,直到两人进了城,她才跟他分头而去。
现下天色不早了,她寻了客栈下榻。
先前燕三郎曾说过宜善是通往坂城的必经之地,却好巧不巧在码头上碰到李瑜拦截,迫使她临头调换方向到了惠城。
眼下宜善被盯得紧,又有李瑜亲自坐镇捉人,宁樱不敢再冒风险前往。
去坂城的路风险太大,她没有胆量赌注,接下来又该往哪里走呢?
宁樱一边拧帕子一边琢磨,她脸上的肤色黝黄,身上全然没有往日的淑雅气质,走路也是含胸驼背,若不细看,还真难辨认得出。
今日若非徐四郎父子做掩护,她铁定遭殃。
想到当时李瑜进船舱来的情形,宁樱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她受不了那种刺激,思来想去,决定放弃前往坂城路线。
可若不走坂城,又该去何方?
宁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宜善的李瑜正坐在官驿里望着她的画像发怔,经过这些日折腾,心里头藏着事,不思饮食,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梁璜担忧不已,送来饮食道:“郎君多少用一些。”
李瑜回过神儿,做了个打发的手势。
梁璜欲言又止。
李瑜掐了掐眉心,觉得头隐隐作痛,梁璜安慰道:“倘若阿樱姑娘真往这边来了,定能拦得下她的。”
李瑜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她若知道我在寻她,可愿主动找上门来?”
梁璜忙道:“郎君平日里待阿樱极好,处处偏宠,她若知道郎君找寻,必然会欣喜若狂的。”
听到这话,李瑜冷不防笑了起来,“她当真会欣喜若狂?”
梁璜点头,信誓旦旦道:“必然的。”
李瑜舔了舔唇,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暗哑,“我信你的鬼话。”
梁璜愣住。
李瑜看着桌案上的画像,似乎悟明白了一些事来,“她若真愿意回来,当初为何宁愿做那逃奴,都不愿向秦王府求助?”
这话把梁璜问住了,一时不知作何解答。
李瑜疲惫道:“你下去吧,我累了,想早些歇着。”
梁璜还想说什么,但见他面色不愉,只得退下了。
李瑜独自坐在桌旁,油灯轻轻跳动,就如同他忐忑不安的心。
这些日他风尘仆仆,委实尝到了什么叫做牵肠挂肚。
那滋味着实不好受,好似猫抓,令他如坐针毡。
从小到大他都如众星捧月般,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他是秦王府的宝贝疙瘩,打小就娇惯得跟什么似的,不论是父母还是兄长,甚至是宫里头的圣人,也会多给他几分怜爱。
这样的生长环境造就出他的高高在上,造就出他享受被人哄的滋味。
往日从来都是人们围着他转,他习惯了理所应当,从未为哪个人焦虑过。
唯独宁樱,让他第一次品尝到了什么叫失悔挫败,什么叫牵肠挂肚。
他后悔不已。
当时没细想,如今仔细回忆她离开西月阁那天,必然是心灰意冷的。
想到她跪在地上捧着玉钗试图求他最后怜悯的情形,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箍住一般。
她求他保住她的体面,试图用及笄礼换取他仅有的那点情义。
然而他令她失望了,他毫不犹豫地摔断了那支玉钗,警告她勿要生出虚妄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当时她应是伤透心的罢。
李瑜默默地把脸藏入双掌中,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确后悔了,后悔轻易把她送出手,更后悔送出去后为了自尊颜面忍着挠心抓肺的纠结没能及时把她讨回来。
这才造就出今日的局面。
只要一想到她宁愿做逃奴都不愿回头求助,他就难堪不已。
她进府六年,他待她算得上不错,从未责罚过她,在吃穿用度上也未苛刻过。她自己也曾说过遇到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不再像以往那般担惊受怕流离失所。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一直把她留在身边,给她安稳,护她周全,不受那颠簸流离,无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