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松快的日子的持续到暮春时,京中那边送来密旨,有两份,一份是任命李瑜查覃州刺史贪污案,还有一份则是延平王爵位落实下来。
如果以县令的身份去查刺史,肯定是行不通的,但以延平王身份去查又不一样了。
密旨的事连宁樱都不知道,她还在孕期,李瑜不想让她担忧,把这事压了下来。
待月份大了些,胎也坐稳了,有时候宁樱闲着无聊会把精力放到食肆上。她写了配方给蔡三娘,下面的人会按配方制作,无需她操心。
目前他们的小食肆经营已经步入正轨,每天至少能保持十五锅以上的供应,而宁樱对它的定位也非常清晰明确,就是带有江湖气息的底层小食肆。
它不需要多讲究的食材,只根据各方各产来搭配,针对的食客也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蔡三娘干了一辈子厨娘,还是第一次尝试经营食肆,宁樱用她的名义给食肆挂上蔡记的招牌,可把她乐得。
为了留住蔡三娘,宁樱后期也会让她以入股的方式来套住她,毕竟谁会跟利益过不去呢?
这不,知道她的想法后,蔡三娘干劲儿忒大,盼着尽早在其他县城再开一家蔡记。
夏日的时候院子里的大榕树成为了夏蝉落脚的地方,时常叮在树干上扯开嗓门疯吼,叫人烦不胜烦。
这里到底比不得京中,小地方没有冰鉴消暑,再加上孕期整个人特别怕热,跟一个小火炉似的,稍稍走动两下就会出一身汗。
李瑜怕她受不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给她弄来冰鉴和冰砖。
屋里一下子就凉爽起来,宁樱却用得不踏实,频频问他是从哪儿得来的。
李瑜倒也没有隐瞒,只说是从某商户手里得来的。
宁樱心下更是不安,戳了戳他的额头,问道:“李二郎,你不会真成贪官了吧?”
李瑜哭笑不得,打趣道:“贪来给你消暑的,无妨。”
宁樱打了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呢,别吓我。”又道,“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李瑜捉住她的手,“你家郎君不至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顿了顿,“我就算要贪,也得光明正大地贪,让圣人给我报帐。”
宁樱:“……”
真是不要脸!
李瑜继续道:“我这些日忙,有什么事使唤崔妈妈,千万要注意着身子。”
宁樱点头。
李瑜再道:“下月汛期将临,各地都要防范洪涝,很多时候我都不会在府衙里,切莫挂念。”
宁樱:“民生为大,你且安心,家里头不会给你添乱。”
李瑜掐了一把她的脸儿,“想要什么便同崔妈妈说,我总会想法子给你弄来。”
宁樱连连摆手,“还是别了,我不想这孩子一出生就捞了个贪官爹。”
李瑜:“……”
说话真讨厌!
之后的情形果真如他所说,确实挺忙。
宁樱也未过问。
有些事情问多了反而不好,更重要的是她也清楚他来覃州的目的,问了也拿不出个主意来,毕竟她对政事之类的一知半解。
每日有冰鉴解暑,宁樱的小日子好过多了。
随着月份越大,她的胃口好得不像话,却不敢暴饮暴食,怕把胎儿养得过大不易生产。
待到六月酷暑时,李瑜经常外出,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好些天。
近些日接连暴雨,宁樱也害怕发生洪涝,日日祈祷天佑大雍。
崔氏怕她出岔子,几乎寸步不离。
傍晚李瑜从外头归来,半边肩头全湿了。
崔氏见状,哎哟一声,说道:“二郎赶紧去换身衣裳,勿要着凉了!”
宁樱替他寻了一身便服,李瑜匆匆换上。
见他举动匆忙,她问道:“等会儿还要出去吗?”
李瑜应道:“今日堤坝那边涨水厉害,得守着。”
宁樱担忧道:“那周边的村落可曾疏散?”
宁樱忙去吩咐家奴备饮食,回来说道:“这些日看你忙里忙外,都清减许多。”
李瑜伸手,“过来我抱抱。”
宁樱走上前,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身,附耳听胎动。
不一会儿肚子里的胎儿似响应他,忽地动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哎哟一声,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在动!”
宁樱哭笑不得,用看二傻子的表情看他。
李瑜甚是欣喜,轻轻抚摸隆起的肚子,问道:“可有寻到合适的奶娘了?”
宁樱:“有,崔妈妈寻了两个,我也看过,挺好的。”
李瑜:“待你生产后,便把孩子给奶娘照看,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把自个儿的身子调养好,怀胎十月可不容易,遭罪。”
宁樱摸摸他的脸,“二郎清减许多,想来是忙坏了。”
李瑜握住她的手,哄道:“给你挣诰命,不累。”
宁樱颇觉窝心,她知他的不易,他亦知她怀胎十月的辛苦,相互间体贴照应,挺好。
夫妻二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稍后庖厨那边送来饮食,李瑜先用了忙着出门。临走时宁樱叮嘱他晚上小心些,他挥了挥手,和梁璜撑伞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