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扇风,低声说:“还没找到陛下,又要去找谢师叔了。陛下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放任不管,叫他被花妖挟持着,换个地方继续当小妖。”
“不必刻意去寻。”林别叙挽起长袖,草草收拾了下面的碗筷,“谢师叔该已知道,有故人在昌碣等候。”
倾风想了想,摇扇的动作加快了,吹得她额碎发乱飞:“是,城中该有不少他的眼线。只是一来一回地报信,不知多久才能传到他案。再等他决意动身来昌碣,我们得耽误多少时间?”
“我所指不是这个。”林别叙握着一把筷子,低头看她一眼,默然稍许,忽而问道,“我没有你提,谢师叔在妖境的境况吗?”
倾风愣了下,无辜道:“没有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长叹一气,哀怨地说:“你们怎么总这样?我师父是,一把骨头七老八十了,怎么脑子跟着七老八十。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没说吗?’,害得我一出门,别人就觉得我没见识。你是他第二个徒弟吗?为何要袭承他的衣钵?”
这回林别叙安静了长时间,刻意地移开眼神不看她,斟酌半晌,咬字都含糊了,问:“我有你说,陈师叔还活着吗?”
倾风木在当场,呆了好一阵,恍惚以为是自己幻听。随即缓缓合扇子,敲在掌心,朝边一指,辨不出喜怒地说:“你坐下。”
林别叙放下手中碗筷,在她边坐了下来,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缓声辩解了句:“你伤清醒后,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是记着要告诉你的。只是当时为了稳住白景,没机会与你详说。将他劝走之后,一时欣喜,忘了此事。”
倾风颔首,算是认了他这个理由。
林别叙说:“风尘仆仆地赶到昌碣,已是精疲尽。夜里你去村庄送粮后,我想起来,本打算等你回来就如实相告,结果你夜不归宿,且一回来就去找城里的妖族打擂了。我与犀渠在府里假意殷勤,为你担惊受怕,哪里还顾得此事?”
这事是倾风理亏在先。换她,想不起来。
林别叙:“第日就是昨日,你出门两趟,着了花妖的道。”
倾风跟着他回忆了遍,才发现这段时间,自己没有闲下来的一刻,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到昌碣,不短短四日。好似度日如年了。”
“嗯。”林别叙将经补充完整,“陈师叔临终一剑,为先生破除阵法禁锢,本该身陨道消,恰巧你带着蜉蝣的尸骨回来,先生最后的妖调了蜉蝣大道的威能,为陈师叔换得一寸光阴的逆转,留得生机。倾风,算是你救了陈师叔一命。”
倾风听着他说,面色没什么变化,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魄。良久才感觉脸有点凉意,抬手平静地将眼泪抹去,等视线恢复清明,看着林别叙关切的表情,吐出个字:“哦。”
“哦?”
这算什么回答?
林别叙凑近来,想看看她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倾风斜眼睨他,嗓音低哑,说:“干什么?想我打你一顿才觉得安心?”
倾风没亲眼见到陈冀的尸体,是存万一的心念,设想他或许还活着。
只是昏迷的几日,她翻来覆去地思考陈冀的死,又觉得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陈冀若真是为救先生牺牲于刑妖司,这一生算无憾无悔。该有不下万人亲自为他点灯送行,换他自己神魂在世,不还得敲锣打鼓地宣扬一番,说这是喜丧,叫大都高兴一点。
许是当时痛得太,而今只听着他说,没见着人,竟迟钝得生不出太大的感触。
欣喜是淡淡的,被压在一片厚的海面下。流两道眼泪时自己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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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怨恨,万种离愁,尽数收敛于风平浪静的海水下,闻不见半点喧嚣。
她还多得是事情要做。由不得她多愁善感。
倾风深吸两气,抹了把脸,扯出一个笑说:“你还是先我说说谢师叔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