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下的那五百二十九级台阶,以及上方那些新旧错落的人。
人族踩着先辈的骨血,步步向上。
我辈护道之人,绝非独行。
倾风膝盖打颤地站起身,朝着身后的将领们打了手势,让他们过去清扫战场。
那阵铺天盖地的剑气之后,还有少量妖兵幸存,不能叫他们离开此地,混入人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士兵们庄重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上前,不发出太大的响动。行进中只有铁甲轻微碰撞的锵金声。那清脆而谨慎的低鸣,伴随着细密的脚步,如同一曲送别的哀乐。
倾风怀里抱着那堆沙土,怅惘地着那过眼的烟云,理智中知道还有诸多的困难摆在面前,大劫不过方起了,还不容人松懈,却无端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心空落落的,没了方向。
陈疏阔伸出手,从怀中接过东西,劝道:“离开此地,去找你师父吧,倾风,全这次已死过一回。妖境此番损失惨重,算再兵强马壮,短时间内也集结不出多少兵力。把驭空师弟给你的东西交给陈冀。再去找先生,问问他的办法。”
“这——”
想说这怎么能行。妖兵虽暂且退败,可不定何时会卷土重来。若在,尚有剑意可以一战,若不在……
诸多的理由出口,可一上陈疏阔的眼睛,笃定的意志便动摇了。倾风呼吸一窒,将那些没用的话干脆吞了回去。
“你既有持剑之资,何苦稀里糊涂地留在这里死?”陈疏阔声劝道,“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师叔们在这里你回来。”
林别叙始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倾风沉静下来,迟缓地一颔首,转身着玉坤的旧城深一鞠躬,许诺道:“诸位师叔,一路。我回来,亲自为你们扶棺回乡。”
陈疏阔泪眼婆娑,不住点说:“,还有人替他们扶灵。我为他们备棺材,你落葬。回城去吧,你三师叔给你挑了马。”
袁明人重伤无法动弹,还在刑妖司里修养。倒是谢绝尘,进城后找找到谢氏的产业支取了一箱黄金,炼化完又生龙活虎了。
倾风进城门时,谢绝尘正与陈氏的人站在一起,见愿意回来,松了口气,说:“吧。”
林别叙顺势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问:“我可以说话了吗?”
倾风莫其妙道:“我也没让你不说话。”
“你若是不搭理我,我何必浪费什么口舌?”
林别叙鲜少骑马,在□□的马匹他有种天然的服从,听他话。他不用拉扯缰绳,便自行随他心意朝倾风那边靠了过去。
他压低上身,着边上乖顺将脑袋转过来的枣红大马拍了拍,抬起道:“自己小心,别被颠下去了。”
倾风先前捏碎玄龟妖丹,为袁明治疗的后遗症出来了。
今次比以往的都快,还熬不到半日开始反噬,手臂上的肌肉正在刀剐似地发疼,一握缰绳,肌肉骨都仿佛崩裂开来,疼得使不出力气。
以为装得完善,不想还是被林别叙瞧出来了。
林别叙轻夹马腹,策马上前,那匹枣红大马立即跟在他身后一道了。
谢绝尘出了城才出不来,靠过去关切问:“你没事吧?”
这匹都算良驹,前方的驿站多半也备了宝马。他们赶到京城,这妖力的反噬恰该能结束。
倾风摇道:“无碍。”
远离了城镇的鸡鸣犬吠,芳草萋萋的路上多出了莺鸟鸣啼。
马蹄声哒哒,在惊起的黄尘中直奔上京的刑妖司而去。
刑妖司苍翠的山道前,山门的守卫抱拳躬身,惊讶叫道:“纪师叔?”
男人“嗯”了一声,沿着阶向上,一路慢行,闲适地观赏着两侧山林的景致。
天光美,山水钟秀,无不叫人心生愉悦。
有弟子从上方下来,退开数步,朝他行了一礼,问道:“纪师叔,您身体些了吗?”
男人从边上折了根脆嫩的枝条,右侧手臂虽空空荡荡,可观面上分明心情极,晏晏而笑:“多了。”
弟子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从未见过纪钦明如此善的面貌。晃了下神,男人已经向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