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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茫然往前走了两步,有那么片刻,怀疑这一切不过自己荒诞的梦境。或是她死了,徒留一股执念在人世游荡。
可如此惊心动魄的体验,再深的梦也该醒了。
倾风抽出刀刃,五指收紧,朝着古木下方的那团幽光走去。
穿过横斜在前的树影,视野平缓开阔起来。
倾风看见那棵干云蔽日的古树下,正那盘腿坐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
对方长随意地扎在脑后,还有一半凌乱地披散在肩。脸轮廓线条坚毅,眉眼鼻骨是深刻,有周正不羁的洒脱感。
身上一件宽袍破破烂烂,手脚都被几根粗重的锁链缚住,正在兴致勃勃地把玩一柄长剑。
抽出剑鞘,单手托举,对着月光跟上方的妖火转动着剑刃。
那剑身上的蓝色光华似翻涌的波涛,光色流转间,冷色的金属犹如水面一样缓缓流动。
锋芒藏敛于柔和的剑光中,真是一把不世出的宝剑。
倾风停在面前,跟着观赏起那剑上冷冽的寒光,直到面前人将剑放下,问了她一句:“看么?”
倾风满腹疑团,可在见着这人之后,心中的戒备不觉消除了大半,那些好奇都可暂且往后退去,她声音紧地问出最紧要的事:“有吃的吗?”
赵鹤眠挑了挑眉,抬手为她指了个方向。倾风循着望去,才看见那边有棵高大的果树。
倾风觉得这里多半就是少元山,由龙脉妖蕴养出的果实,真是人族能碰的东西?
她怀疑地道:“能吃?”
“你试试。”赵鹤眠托着下巴道,“应该能吧,我也是人。”
人都快饿死了,还讲究个么?
倾风问:“您就是妖境的那位天骄,龙脉遗泽?”
“我?妖境天骄?”赵鹤眠抖动着身上的锁链,大笑出声,“你见着这些,还能说出这样的痴话?”
倾风确定了是。
那自己此番绝处逢生,该也是因为送了自己一道龙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来林叙是找着人了。
倾风长松口,拱手道谢:“多谢先生。”
赵鹤眠潦草地挥挥手:“不必谢我。我受人所托,拿了报酬。”
倾风想问林叙的去向,但这话题说来怕是太长,朝作了个揖,先奔着果树而去。
她把表皮艳红的果子都摘了,直接丢在树下。
大分成熟的野果早被鸟或虫吃了一半,她翻找了一圈,找到最后几个没烂的,才拍拍手跳下来。
弯腰准备去捡,却现东西都不见了。
赵鹤眠手里抛着一个,面前码了一堆,见她看过来,一脸所当然地道:“掉在地上的,自然就是我的东西。”
倾风:“……”
脸上挂着两分笑,眼神中带着揶揄,难叫人不怀疑这是么手段低劣的挑衅。
换做往常,倾风是不介意陪这么个无聊的人玩闹一会儿消遣时间,毕竟这人被困囿于此多年,瞧着实在有点可怜。然而她眼下委实没么精,饿得晕头转向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懒得多,闷声不吭地爬回树上,摘了颗青的,直接坐在上面吃了起来。
剩下的这些果子都比较酸,倾风吃得牙齿软,口水横流,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晃着条腿悠闲地赏景观月。
赵鹤眠果然觉得没意思,招呼道:“你下来吧。”
倾风说:“我不。我饿。”
赵鹤眠把果子往前一堆,无奈地道:“还你还你。”
倾风这才跳下来,一个个捡了,塞进怀里。坐在对面大口吃起来。
她吃到肚子里略微有点饱意,将手在树叶上擦了擦,问:“先生,请问如称呼?”
赵鹤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东西,闻言回了句:“你不是叫我先生了吗?”
倾风“哦”了声,也不强求,奇怪的遗泽,问:“请问先生,掉在这附近的东西,您都能拿过来吗?”
“我不收垃圾。”赵鹤眠说,“宝贝才是我的。”
倾风用手比划着道:“我丢了把剑,名叫继焰,是一把红色的剑。不知先生有没有看见。”
她也不知道继焰有没有随她掉到妖境来,当时顾不上了。要是落在否泰山还好,想来门中弟子会为她收存。若是掉在妖境的犄角旮旯里,可真是哭都没地方。
赵鹤眠随意拿起身侧那把蓝色的宝剑,敷衍地道:“是不是这把?少元山最近就出了这么一个勉强能入得了眼的东西。”
这是在考验人性啊!
倾风垂眸看了眼手边的刀,原还觉得不错,两相对比下简直是堆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