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毕业两年了,傅平安本来和沐兰是同学,复读和姜彦冰是同学,现在大三,范东生大一,但是他们的年纪看起来是倒挂的,范东生最老成,姜彦冰相对成熟,明明是大学生,却像是白领丽人,反而是上班族沐兰打扮的像个大学生,傅平安则永远是寸头,军装,像个风尘仆仆的退伍兵。
姜爸用哈哈大笑来掩饰尴尬:“哈哈哈,看走眼了,小伙子也在近江上大学啊?来来来,抽一支解解乏。”
姜彦冰说:“人家是警校高材生,抓住过连环杀人犯的。”
“我说嘛,看着就不简单,有那味儿了。”姜爸呵呵笑道。
范东生没接烟:“叔叔我还小,不抽烟。”
姜彦冰猛使眼色,姜妈会意:“赶紧让人家回家吧,过两天再约,说好了啊,来家玩。”
“过两天就过来,先再见了叔叔阿姨。”两兄弟一起告辞,再送沐兰回家,车开出去老远,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姜彦冰一家人挥手的身影。
“她对你挺有意思的啊。”沐兰说。
傅平安不接茬:“沐兰你家在哪儿啊,我记得上回你是住快捷酒店的啊。”
沐兰说:“我妈在淮门找了个工作给人当会计,租的房子在文家桥。”
傅平安说:“那离我家挺近啊。”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沐兰的妈妈也站在楼下翘首以盼,和姜彦冰家的大平层高档社区不同,这里是八十年代的老居民区,道路狭窄,车辆进出都困难。
“孩子,进家坐坐吧,喝杯水。”沐兰妈同样热情,这回傅平安竟然答应了,范东生眼珠转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这不是东生么,你小时候大姨抱过你。”沐兰妈说。
“那时候我还小,都不记得了,大姨得空到俺家来玩啊。”范东生说着,也跟着走进沐兰家,这是别人家搭建在后院的出租屋,就一间屋,狭窄逼仄,桌上摊着账本,估计沐兰回家只能睡沙发。
沐兰妈倒了两杯热茶,兄弟俩象征性的喝了两口就告辞了。
路上,范东生说:“姜彦冰家挺有钱啊,那个小区都是二百平以上的大平层。”
傅平安说:“你想当赘婿啊?”
范东生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替你着想么。”
回到自家,才真正感受到温馨和亲情,这是范东和傅冬梅两口子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时刻,俩孩子都在省城读大学,还开了辆奥迪车回来,这排场在整个和平小区也是独一号,邻居们看到楼下停着近江牌照的轿车,就知道傅平安回来了,纷纷过来串门,范家虽然寒酸,但俨然已经是小区里的高门大户。
吃饭的时候,傅冬梅提起一件事:“对门的王姨家有个外甥女,和你差不多年纪,要不趁过年见见?”
傅平安说:“不用了吧,我上大学呢,下一步还要读研,哪有空谈对象,何况还是异地恋。”
傅冬梅说:“你误会了,王姨的外甥女也在近江上大学,大四了,但是年龄比你小,要不我把她电话号码给你,你俩先聊着。”
范东生说:“妈,你别逼我哥,你这是拆散他和沐兰,他和沐兰都同居了。”
傅冬梅大惊:“啥,怎么不告诉妈,沐兰我知道,那不是以前住咱家楼下的么,太好了,过年带回家看看,商量商量啥时候办事。”
傅平安急忙解释:“是合租,不是同居,普通朋友关系。”
傅冬梅笑道:“懂,妈懂。”
……
王栓一家人是乘长途汽车返乡的,一车直达黄台县,在县城汽车站外面叫了两辆三轮摩托,一家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晚,彭育红收拾房子,王栓下厨做了一锅面片汤。
彭虎没吃饭就出去玩了,冬天农闲,男人们聚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打牌,打牌是来钱的,青壮年们出去打工一整年,哪个不是满载而归,村里的二流子们就设下牌局收割他们,往往一年血汗钱没给老的小的添什么物件,全赔在牌桌上了。
肥羊中就包括彭虎,人家几声虎哥一喊,他脑子就懵了,真把自己当哥了,打牌的时候断不了吹牛谈天,二流子们起哄让虎哥讲讲城里的事儿,彭虎神神秘秘道:“我妹妹要当明星了……”
故事添油加醋的讲完,二流子们立刻吹捧:“虎哥这是要发大财啊,你妹妹当了大明星,不得先孝敬你这个哥哥,大别墅先紧着你住,劳斯莱斯紧着你开,拍电视缺龙套的话,找咱们就行啊,别的不会演,演个流氓总行。”
彭虎被捧到天上去了,心情大好,牌运也差了,打牌连输了几局,身上带的几百块都赔进去了,正想离场,好心人出现了,当场借给他三千块让他继续玩。
赌博这种事情,有些人仅仅是玩玩,有些人却上瘾不能自拔,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赌,彭虎就是这类人,他越赌越大,越输越多,眼睛都红了,赌到天明,已经输了五十万。
这五十万都记在了账上,年底前就得清账,清冷的早晨,彭虎抄着手,低着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踩着冻得挺硬的地往家走,五十万,这得炸多少油条才能赚回来,不行,得找钱翻本。
彭虎回家翻箱倒柜,彭育红问他找啥呢,儿子恶声恶气回道:“你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