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阑生一顿, 蓦地睁开眼睛。
柔软的胸脯撞上了硬邦邦的大腿,幸运的是,中间有被子隔着缓冲, 并不疼。不幸的是,陆鸢鸢本来就麻了的那条腿,在混乱中,因位置变换, 结结实实地被她自己的臀压了一下。
陆鸢鸢憋住的劲儿一瞬间泄了, 倒抽一口凉气, 捂住右小腿。
她的腿!腿腿腿腿腿!
听见她的痛哼, 段阑生眼中初醒的迷茫迅速散去, 他撑起身体, 青丝流泻一床, 在黑暗中,见到陆鸢鸢一脸扭曲, 还抱住了之前崴伤的腿,一凛,立即伸手,将她往床内侧一抱,让她平躺下来。
陆鸢鸢眼前一花, 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腿被抬起来,裤管也被捊起, 段阑生沉着地沿着她的脚踝按了按, 问:“是不是压到之前崴伤的地方了?”
陆鸢鸢“嘶”了声, 撑起身子,眼睛里氤氲着水雾:“压麻了,你让开, 我下去活动活动就行了。”
段阑生的手顺着脚踝上移,按了按她的小腿肌肉,都没怎么用力,就感觉到她的腰肢都在震颤。他停手,望着她,说出她的实情:“你不能下去,会摔倒。”
“你以为我七老八十吗,我……啊!”
段阑生没说话,继续揉她的腿。他似乎从来只会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
他的手掌很大,清瘦有力,指尖像奏琴一样按动,而且,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脸,会根据她的反应来判断她哪里不舒服。陆鸢鸢的脚踝被他抓住,抽也抽不回来,脚趾蜷缩,眼睛湿漉漉的,因为又一次落于下风、被剥鳞去甲而倍感丢人,捏紧拳头:“我说了,不要你帮……”
然而,就算是骂,也没多少杀伤力。
因为她的气息颤巍巍的,又可怜巴巴地歪在床上,与其说是在骂人,更像小猫在叫。
拼命扭踢一阵,除了让自己气喘之外,毫无作用。而且,不得不承认,小腿肌肉受到疏通,确实舒服了很多,陆鸢鸢的骂声渐渐止歇。发现段阑生还看着自己,她一抿唇,干脆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消极抵抗,不让他看。
头脸都蒙在黑暗里,时间好像流淌得格外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小腿完全放松了,陆鸢鸢也快睡着了,可段阑生的手还没拿开。
她发出了一声带有浓浓睡意的咕哝:“还没行吗?我已经不麻了。”
似乎想不到她还醒着,对方的手似乎僵了下。
因为脑子被睡意侵染,有些糊涂,陆鸢鸢没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态度也少了几分规矩,用没事儿的左腿去踩了踩段阑生的胸膛,示意他可以放手了。
却没想到,在她刚才一番挣扎下,对方的衣襟已有些不整。好死不死地,她的左足跟抵住了他的前襟,一用力,居然撩开了他的衣襟,踩住他的胸膛,往下一滑。
两人同时一僵。“啪”一声,来不及收势,她已经重重踩到对方的手。
少年的体温在寒冬犹如火炉,胸膛已足够暖,没想到手更灼热。显然是被她踩痛了,段阑生抓住她脚踝的另只手,突然用力了几分。
陆鸢鸢被抓疼了,皱了下眉,睡意减消,一把扯开蒙在脸上的被子,坐起来,定睛一看。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自己左腿抵住对方的身子,右腿则还在他双手中。
……慢着,他双手都在这?
大脑宕机了大约半秒,陆鸢鸢明白了什么,脚趾不敢置信地一蜷。但马上,她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唇瓣微微一颤,面颊染上红晕。他的姿容清冷如雪,这副模样,倒有些像堕入凡尘的神仙。
紧接着,他头顶不受控制地支起了什么东西。
——是一对雪白的狐耳。
陆鸢鸢的手指撑在床上,紧了又松,瞪他的目光混合了吃惊、恼羞和一丝丝厌恶,猛地挣开。因抽回腿的幅度太大,她感觉自己踢中了什么,空气里响起惊天动地的一声“啪”。
接下来,全世界都清静了。
.
翌日,二人坐在餐桌前吃早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息。
段阑生垂着眼,捧着碗在喝豆浆,沐浴着晨光,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如果忽略他面颊上的那块青色的瘀血印子的话。
此瘀痕,正是昨夜陆鸢鸢亲手……不,亲脚踹出来的。
本来只是踹得有些红肿。哪想到,天亮后,它变成了青色。足见着实踹得不轻。
隔着蒸腾的烟气,陆鸢鸢看了一眼,又转开目光,于心中懊恼一叹,默默自省。
还是没修炼到家。
不管遇到何事,她都应该更滴水不漏地控制好自己才是。比如昨天晚上,就算再措手不及,就算再想不到段阑生还有这种癖好,她也不该避若蛇蝎似的,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抗拒。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她这下是直接上脚踹了。
段阑生又不是傻子。这么下去,未来的他复盘一下,多半会怀疑她其实并没有被识海催眠的吧?
这可不行。
按照系统的提示,一月份,去泸州的路就会开放。也就是说,在识海坐牢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没道理努力地装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