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花园景致极好,不过武将们初时喝得极拘谨,后头喝起兴了,才忘了先前极力保持的文雅有礼,嗓门儿越来越大不说,仪态也不克制了。
燕王秦珣含笑看着,并不约束,裴君也坐在那儿专心地喝酒吃肉,不管他们。
而这场宴席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众人吃了差不多后便告辞离开,不打扰燕王养病。
阿酒是个姑娘家,不可能和他们一群人一起宴饮,是以单独和木军医在小院儿里一起用的饭。
木军医提出要搬离燕王府,开个小小的医馆,安顿下来。
阿酒赞同,“将军们也要买宅子,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不如和他们买在一块儿,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木军医摇头,“我哪能用你的钱,你那些钱财留着傍身才是。”
阿酒劝他:“我日后也是要住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木军医闻言,反劝她:“将军要辞官,你不跟将军回乡?阿酒,听阿爹一句劝,别留在京中了,就跟着将军回乡安安稳稳地生活吧。”
“那您为何没打算回晋州开个小医馆?”
木军医无言,叹道:“我是放不下……”
“我也放不下。”阿酒眼中泪珠滚落,“既然咱们都放不下,您就听我的。”
“唉……”
买宅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阿酒也不想气氛一直低落,便说:“等医馆开起来,我就做医馆的女大夫,没准儿日后还能给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们看病,赚得比您还多呢。”
“我倒是希望安安稳稳地养着你,日后帮你找个好人家。”
阿酒顿时哭笑不得,说了几遍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也没有打消木军医劝说的念头,正好有小厮替将军来传话,要回去,她赶忙就走了。
裴君见到她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她哭过,只关心了两句,便打道回府。
他们一行人出了坊就要分开,曹申邀请众人:“将军,明日带他们来我家中做客吧,我家阿施说是要好好谢谢将军还有兄弟们,石头也想再见你们。”
裴君想了想,答应下来,“那就叨扰嫂夫人了,不过我有些事,午后才能到,郝得志你们没事儿就先去。”
郝得志等人答应下来,曹申又邀请阿酒去做客,阿酒也答应了。
第二日,裴君用完早膳,便换上一身较正式的常服,坐马车来到皇城外,步行入内,来到户部的大门外。
这个守卫不认识裴君的脸,但又隐隐有所猜测,拦住她,例行公事地询问:“您是何人?”
裴君还没有贴身小厮,也没带亲卫,便自己上前道:“在下裴君……”
她刚报了名讳,两个守卫立即便激动地行礼,“原来是裴将军!”
裴君抬手回礼,道:“我有事求见俞大人,劳烦通报。”
“您稍等,小的立即便去通报。”
裴君点头,耐心地等待。
那守卫回来的很快,不过神情有些歉疚,“裴将军,方才小的见您太过激动,忘记陛下召俞大人入内廷了。”
另一个护卫眼中闪过诧异,去通报的守卫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道:“都是小的的错,劳您等候许久。”
便是没看见两个守卫的神色异样,裴君也能察觉到问题,若是俞尚书真的出去了,必定是走正门,守卫怎么可能忘记,还进去通报。
只能是俞尚书并不想见她。
裴君面不改色,有礼道:“那我明日再来,劳烦等俞大人回来,通报一声,就说裴君来过。”
“裴将军!”通报的守卫急急地说,“明日恐怕也不行,这……陛下近来一直在为江南水患担忧,日日召俞大人入宫,恐怕您会白来,不若等俞大人不忙了,给您送信儿。”
裴君眼中锐利一闪而过,声音依旧温和道:“左右我如今空闲,权当走动了。”
那守卫干笑,赔着笑脸送她离开。
裴君的身影走远之后,另一个守卫这才出声:“大人不是在吗?你怎么说入宫了?”
“那是我能随便说的吗?我还得进去汇报,你别说走了嘴。”
他又匆匆进去,留下另一个守卫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裴君提着刀慢慢走慢慢思考,究竟俞尚书为何避而不见。
然而她不了解俞尚书为人,他们之间又没有利害关系,按理来说避而不见完全没有必要。
“裴将军?”
裴君听到声音,回身,便看见一个“熟人”,正是兵部侍郎姜时维。
“姜侍郎。”裴君问好,“幸会,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侍郎笑着指向一侧,道:“这是兵部。”
裴君看过去,失笑,“原是走到这儿了,方才竟是未注意。”
“下官看裴将军似乎是有心事?”
裴君摇头,顿了顿,又问:“我入京才知晓江南有水患,不知可严重?”
姜侍郎轻叹,“暴雨连连,有几州发了洪水,陛下担心有瘟疫,这些日子,也就裴将军率军回朝,才让陛下有些许展颜。”
裴君若有所思地点头。
姜侍郎见状,复又笑道:“其实近来频频有好消息,裴将军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