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离京回乡那日,风和日丽,在府外与阿酒和郝得志等人告别,便坐上马车启程。
这一趟回乡祭祖,只有两辆马车,六个护卫,护卫们轮流赶马车,等到出城后,裴君便会上马与护卫们一同疾行,这样至少能提前两日抵达晋州。
马车行到宣平坊东门,曹申正等在那儿,待到马车停了,便上了裴君的马车。
“昨日不是提前送行了吗?怎么今日还特地等在这儿?”
曹申放下手中的包裹,笑道:“将军上次在我家说羊肉馅饼好吃,我娘和阿施便给您烙了些,您和护卫在路上吃。”
裴君笑着接过来,道谢:“替我谢谢她们,这么多,定是一大早便起来忙活,辛苦了。”
“为将军,她们乐意呢。”
裴君道:“待我回来,给你们带晋州的土仪。”
“我娘和阿施一定极高兴,我先代她们提前谢过将军。”
两人闲聊几句,曹申方才微微靠近她,掩唇低声道:“将军,昨日傍晚,那三个毛贼被人带出了大牢,然后很快便分开。毛贼们直接出了城,不知去向,而将他们带出去的人,跟踪后消失在金风玉露楼后门。”
“金风玉露楼?”裴君眉头微微锁起,若有所思。
曹申点头,继续道:“我查过,金风玉露楼是姬家的产业,姬家近来一直想将女儿嫁入东宫做侧妃,您说,金风玉露楼背后真正的主人会不会是太子?”
“只是太子殿下风评颇佳,传闻极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想不到会这样鬼祟行事。”
“从来看人都不能只看表面,便是真的表里不一,也不奇怪。不过……”
裴君向来认为,除非是那种极个别的不按牌理出牌之人,否则人的行为皆有缘由,以太子的立场,借毛贼之手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或许有可能,那引她去四公主的庄子,是为什么?
如果想要抓住谢涟的把柄拿捏谢家,应该不需要她来见证……
“将军,不过什么?”
裴君思考时,手总是会下意识地摩挲什么东西,此时便摩挲着刀鞘上的花纹,轻声道:“也不见得就是太子殿下,如今所知太少,皆是推测,不必急着下定论。”
曹申点头,又问道:“可要继续派人盯着?”
裴君沉思片刻,还是摇头道:“不用盯了,金风玉露楼多达官显贵出入,恐怕很难锁定,若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你再跟我说说都是谁家来报案的,还有,你们埋伏那日,毛贼们是从哪家的宅子出来的?”
“来报案的,都是丰邑坊的,官职最高的便是国子监祭酒吕梁吕大人家,其他几家,有两家是家资颇丰的商户,一个姓何,一个姓柴;还有一个御史台主簿,姓隋。”
裴君心生好奇,“国子监祭酒的官职不低了,还住在平民区吗?都丢了什么?”
曹申道:“就是些寻常的金银珠宝。”
而说起国子监祭酒吕大人,曹申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吕大人出身平平,一直在国子监任职,国子监油水不丰,现在住的宅子最初只有一进,后来买下后面一个二进宅子打通,这才有些官家宅邸的样子。”
“对了,吕大人的嫡长女是七皇子妃,陛下赐婚的,不过听说,七皇子对这位嫡妻不甚看重。”
大皇子妃是出身平南侯府朱家,太子妃出自四大世家之一的姜氏,七皇子妃却只是个没什么势力的国子监祭酒之女……
其他三位已婚的皇子,裴君记得三皇子妃是礼部尚书梅繁之女,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妻族好像也都有些势力,裴君对此知道的不多,便问了问曹申。
曹申也不甚了解,两人互相一沟通,然后整合起来。
四皇子妃杨氏的父亲是鸿胪寺卿杨鹏翼,杨家在丹州也是个大家族,只是势力较谢姜崔姬四姓差不少;
而五皇子妃乃是忠国公的小孙女,虽然忠国公府如今空有国公的名头,子孙并不出息,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表面风光。
到七皇子这里,落差这般大,恐怕由不平衡生出的怨气便会落在无辜的七皇子妃身上。
不知道燕王的婚事,陛下会如何安排,应该不会太低,可若是太好,恐怕也要惹人猜忌……
裴君正想着,马车外护卫禀报道:“将军,到城门口了。”
曹申作势要下马车,裴君叫住他,“留意一下,丰邑坊近来有什么别的事儿发生,也许不止报案的几家遭贼,也或许毛贼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内里还有别的事。”
“是,将军。”
曹申跳下马车,告辞时,忽然想起一事,凑到车窗低声道:“将军,丰邑坊前几日死了一位奉车都尉,大理寺在查办,还未有结果。”
裴君眼前立即闪过那个图腾,吩咐道:“打听打听,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随后,她恢复正常音量道:“之前我答应请你们吃顿好的,等我回来,咱们就去金风玉露楼。”
曹申爽朗地应道:“好嘞,我们等将军回来。”
裴君轻轻拍了拍曹申的肩膀,命护卫驱车出城。
而一出城,裴君便走下马车,欲要换成骑马,刚踩着马镫跨上去,身后忽然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