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安排,她则是老老实实坐在小木凳上,往灶坑里添柴,偶尔拿蒲扇扇一扇,调整火势。
老郭氏和裴婵一个揉面,一个切菜,时不时都要抬头看向她,确认她在,便会轻轻一笑。
裴君拿着扇子,十分无奈,叮嘱:“婵儿,别切到手。”
裴婵不好意思地笑,低下头继续麻利地切菜,但稍过片刻,她又忍不住抬头看裴君。
裴君实在担心她一个不留神切掉手指头,便起身拿过她手里的刀,又将扇子塞给她,“我来吧。”
裴婵哪能让好不容易回来的兄长切菜,忙想要回刀,可裴君只是伸手一隔,她就怎么也越不过去了。
最后,变成老郭氏坐在了灶坑前看火,裴君和裴婵做饭。
厨房的门开着,搬东西的护卫们瞥见将军在切菜,眼神对视间激动不已,能吃到将军亲手做的菜,他们说出去,定要羡慕死其他人。
这时,老族长一家和四太爷一家赶到,老族长一进来便急急地问:“大郎呢?大郎在哪儿?”
三太爷指向厨房,裴大伯扶着老族长,立刻便往厨房走。
裴君听到声音,放下刀走到门口,正好碰见长辈们,立即躬身行礼。
老族长托住她的手腕,仔细打量着她,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眼眶微红道:“平安回来便好,平安回来便好……”
大伯向厨房瞧了一眼,问道:“大郎,你怎么在厨房?”
裴君随意道:“帮祖母和妹妹做些活……”
她这么一说,大伯母立时一惊,不赞同道:“厨房里的活哪里用你来做,大郎你快出去,我来。”说着,大伯母就推她出去,然后进入厨房。
裴君只能邀请老族长去堂屋中说话。
裴家如今还留在南望村的男人们便都来到堂屋,老族长招呼裴君坐上座,裴君没坐,反而请三太爷坐上去,她挨着裴吉坐。
裴吉压抑不住地激动,“阿兄,我……”
“四郎。”老族长叫裴吉,“你去县里跑一趟,通知各家一声,大郎回来了。”
裴吉:“……是。”
裴君好笑,问他:“会骑马吗?若是会,你可以骑马去县城,脚程快一些。”
马在乡下地方可是极金贵的,裴吉喜上眉梢,刚要答应下来,便被裴三叔打断:“骑什么马,你从来没骑过,再伤到大郎的马,赶牛车去!”
裴吉霎时耷拉下脑袋,落差极大,心情极差。
护卫得知他要进城,主动提出要送他去县城,裴吉马上推辞:“不用不用,你们随我阿兄赶路辛苦了,我赶牛车就行,也不慢。”
裴吉说完就跑出去套牛车,裴君安抚地压压手,对护卫们道:“你们休息吧,不必拘谨。”
老族长问裴君:“大郎,你外家和母亲那里,可要通知?”
裴君微顿,随即道:“没有为人子还让长辈颠簸的道理,我明日亲自去县里拜见吧。”
不过她并不打算去生母如今的夫家拜见,只准备到外祖家与生母见面。
老族长见她有数,便没有再多说,而是关心地问起她在战场上的这些年以及京城的差事。
裴君一一答了,其中有多少苦楚为难,她都简单地带过,然后告诉长辈们,陛下封她祖母为二品诰命夫人,也说了陛下赐婚她与四公主,回京后便完婚。
诰命夫人一事,裴家众人皆喜不自胜,待到得知裴君要成为驸马,众人面面相觑,既喜且忧:“陛下如此看重你,族中却帮不上你半分,实在有愧,你在京中可艰难?”
裴君沉默片刻,道:“初回朝堂,我也尚在摸索之中,不过风云变幻,常只在一刹之间,是以我这次回来,也有个请求。”
老族长闻言,认真地点头,“你说。”
“我祖父和三爷爷在成婚后便分家,这些年同在二房,但到我已经是第三代,我想是否可以让我这一脉另立一房,若是我在朝中有个万一,也不至于拖累族中太多。”
“这……”
老族长和三太爷、四太爷对视一眼,便表态道:“你的为人,我们相信你不会为官作恶,若只是担心官场上寻常的起伏,家族因你受益,理应承担相应的后果。”
三太爷和四太爷附和:“族长说的正是。”
其实,裴君极有信心,只要不是造反通敌,以她的功绩,即便她出了什么事,也只在她一人,不会牵连族人。
但事无绝对,提前应对才是上策,且她也并非要脱离裴氏一族,只是另立一房,算起来,不过是族谱上与三太爷一家远了一些,并无旁的影响。
是以,裴君依旧坚持道:“防患未然也是为了长久计,而且……”
裴君其实这样打算,主要是因为她的身份。
秘密只有无人知道才是秘密,她不可能心狠手辣解决掉每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那么这个秘密可能随时会成为她的弱点。
束手待毙,不是裴君。
裴君也……着实不甘心。
只是此时这般多的人,也不是说话的时机,裴君便暂时搁置下来,道:“大爷爷,裴君还要在南望村待上些时日,日后我们再详谈吧,我总不会无缘无故想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