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巷子张家,地方很大,两进的四合院,在后罩房后头还加盖了一排房子,弄了直通后巷的门户,排房是大通铺,同时容纳百人不成问题。
地方大,但张家弄得还挺低调,外饰不见奢华铺张,融入了整个幽州城的清素环境中,进了里面就发现别有洞天,内饰之豪华,弄得杨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住王府的,还是睡王府正院的。
“啧啧,比王爷住的都好。”杨久溜达了一圈后,感慨着说。
小甲小乙那是从天底下最华贵之地出来的,但不得不承认今儿个在张家开了眼界。
小乙快言快语,表情还夸张,跟小八哥似的说了一路,“那么大的血珊瑚就放在厅堂里,一斛拇指大的珍珠给孩子当弹子玩,暴发户的德行,太夸张了。那只鸳鸯眼的小猫好像是波斯猫,叶妃就有一只,浑身雪白无垢,成天抱着,别提多稀罕了。张家的日子真厉害,我和小甲大开眼界啊!!”
小甲连连点头,他看到了一些小乙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寸缂丝一寸金,张家老太太的引枕是缂丝的。”
“那是缂丝?”小乙很没见识的尖叫了一下。
“是啊,我没有看错,是缂丝的。你忘了吗,我有段时间在浣衣局待过,跟着带我的总管给叶妃送过衣服,她有一条撒花满地金的裙子,就是缂丝的,为了中秋赏月而制,浣衣局的总管喝醉了跟我们嘀咕,为了那条裙子,缂丝匠日夜赶工、耗尽心血,油尽灯枯。裙子要的紧,死的可不是一个,染了血的东西,叶妃穿了也不怕折寿。”
“缂丝是御用之物吧。”杨久好奇地问道。
“是啊。”小乙挠头,纳闷了,“张家哪里弄来的?也不怕用了杀头?”
“在幽州用的,皇帝的刀再长也长不到幽州来啊。”杨久说。
小乙,“对哦,公子真聪明。”
杨久哈哈笑了两下,“小乙变坏了,每天都恭维我。”
小乙委屈,“人家说的是实话。”
杨久认真地点头,忍着笑说:“嗯,我最喜欢听实话了。”
最正常的就是小甲,给杨久解惑,“缂丝虽然是御用之物,民间鲜有但不是没有,有皇家赏赐的,也有勋贵公卿之家流露出去的,等等,想要买总有手段可以弄到。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个引枕有瑕疵,不是贡品,上面的图案也不是御用。”
“不管是不是贡品,能弄到这些稀罕物,张大耳朵真是手眼通天。”杨久看了眼贴上封条的张家正院,浅笑着说:“等事情过去了,收缴的这些东西可挺有用处。”
如果变卖了,那就是钱钱钱钱……
可以变成米粮,可以成为军饷,可以买盐买茶买……买一切幽州缺的东西。
真是没想到,眼皮底下藏着吸血鬼。
不知道张家趴在多少人身上才吃到这么饱,不寒而栗啊!
难怪口口声声说这是缺德冒烟、生儿子没□□的买卖,依然义无反顾地扎在上头,毕竟欲壑难平、人心不足蛇吞象,谁会嫌弃钱多呢。
说不定张家后头有条利益链,有着很大的秘密。
一想到自己就带着小甲小乙和应铖进了狼窝,她还抽了张大耳朵一巴掌,杨久就有些后怕。
之前,张大耳朵奉承讨好地扒拉了那个杨九郎给杨久看,杨久看那人脸上生的痘疹就察觉不好,立刻就吩咐应铖,布置下了一系列措施。张大耳朵听了是天花,那还得了,不管不顾地要从排房里冲出去,杨久让小甲小乙制服,张大耳朵不断挣扎,挣扎的过程中还朝着杨久等人吐口水。
杨久抬起手就抽了上去,把一腔郁闷、害怕、惶恐和愤怒全都发泄了出来。
现在手掌还震得麻麻的。
那巴掌不仅仅让杨久发泄了情绪,也让张大耳朵冷静了下来,看向杨久时应该本性暴露了,阴鸷的眼神现在想想杨久还仿佛就在眼前,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似从地狱缝隙里窥看出来……
“我真是掉以轻心了,贸贸然带着你们只身过来,要是张家藏着什么死士暗卫,能够直接把我们咔嚓了。”杨久搓搓胳臂上的鸡皮疙瘩,站在阳光底下还让人汗毛倒竖呢。
那个环境里,有气若游丝的天花病人,有咳嗽发热的疑似患者,有阴鸷似鬼的人贩子……没窗户的排房环境阴森,空气沉闷,加上点音乐那恐怖片的效果就拉满了。
“幸好巴魁赶来的及时,在张大耳朵反抗前制服了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大耳朵长得还挺高大健壮的,你们两个捏在一块儿都没有他胖。”
小乙举起自己的胳臂,不服气地说:“公子,我也是很厉害的,能够保护你,在宫里面打架,我从来没有输过。”
“是啊,就是差点被人打死。”小甲凉凉地拆台,免得小乙自我感觉太良好,冲动地出手,到时候不仅仅没法保护公子,还要拖累公子。他正色说,“公子,日后我和小乙会努力锻炼,勤加练武,让公子出门只要带着我们二人即可。”
小乙也说,“公子,我也一样。”
小乙以后会想打死今天的自己的……
杨久很感动,强忍着眼底的酸涩看着二人,“好。”
她温柔地笑着,做下保证,“我们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