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说的没错。
小甲说的也没错。
变与不变,心态问题。
杨久左右看着,像是第一次来到幽州城,有种莫名的新奇感。看来看去,其实砖瓦房舍、亭台酒肆还是那个样,没有挪动位置、亦没有改变方位,卖着馄饨的始终守着挑子、剃头净面的依然有着热气腾腾的热水、酒肆的幌子老远就能够看见、茶楼里的小曲儿街上就能够听见……这些和她离开前没什么两样的。
仔细瞧,熟悉感里又有许多陌生的地方。
胡家烧饼做饼的男人懒洋洋地窝在墙根底下晒太阳,一脸的青色胡渣,看起来邋里邋遢、萎靡不振。做饼的换成了清瘦的妻子,收钱的也是她,一家的生计都落在了女人的身上,背上背着的孩子呜呜哭泣、腿脚边坐着的孩子茫然四顾……粉粉的颈再也不是低垂,火桶里炙热的火苗给它染上了玫瑰的红色,触目惊心。
“种花家的妇女似乎有一种天授的惊人的耐力,多大的负担也压不挎。”杨久脑海中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怅然地挪开了视线,看到胡家烧饼的旁边已经没有了陈记炊饼,店铺里叮叮当当地敲打着,应当是换了东家、做着新店装修,陈家发达了,已经不需要继续卖炊饼营生。
路过大槐树巷子时,杨久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悸。
哀恸的哭声浮现在耳边,各种药水的味道在鼻腔内充斥……不美好的记忆总是率先跳出来。
小甲靠近了轻声说:“等冬天过了,来年大槐树巷子会整体拆了,曝晒阳光,等木材砖瓦备齐了会造道观。”
杨久疑惑,“哪里来的消息?”
“我听近卫王成他们说的。”
杨久皱眉,“这么大块地方修建道观啊……”
“晦气,也没人敢住了。”
杨久叹口气,“倒也是……”
再怎么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儿的气场在人心中都扭曲成了奇形怪状。
痘疫过后,原大槐树巷子的人宁愿挤在别处住也不想回去,就算是回去了住得也心里惶惶。薛定谔的迷信吧,这时候人们总想用神佛压一压。
车子先回的王府,杨久带着小甲小乙在街上走了走,走了一圈到处看看后准备打道回府,忽然杨久看到了墙上的字儿,噗嗤笑了,在她的笑声中小乙又是害臊又是骄傲地挠着头,他想出来的那条标语上“发财”两个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蹭了蹭运气,杨久揶揄地看了眼小乙,也上前去摸了摸,她笑着说:“借借财运,咱也发大财。”
小甲说:“我也摸摸。”
小乙哼唧了下,不扭捏作态,他上前也摸了摸,“求公子发大财,我跟在公子身边肯定能够喝到汤,嘿嘿。”
“就你机灵。”小甲捏了下小乙的脸颊,肉嘟嘟的,长胖了不少。
他不甘心地看了眼公子,明明公子一样没少吃,为什么没有长肉呢?
杨久觉得瘦挺好的,身姿轻盈啊,以前想方设法瘦不下来,穿越后不就“减肥”成功了,当然她也不知道小甲心里面想着啥,挥挥手,意气风发地说:“回家!”
跟随的几个近卫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下眼神,在离开前找机会摸了摸“发财”,最朴实的愿望啊,谁不想发财呢。
回到府里时已经是中午饭点。
杨久当然不想自己做饭,但也不想去食堂吃饭,因为她去了其他人要么行礼要么让座,或多或少的给大家添了不自在,就直接回了正院。后院伺候的早早等候着,见到杨久后由林娘子几个管事带头行礼,“给公子请安,公子万福。”
大大小小也有五十来号人,平时散在后院各处看不大出来。
集中在一块儿,赫然发现还挺多。
杨久往前走的步子顿了顿,社恐没来由的尴尬冒上来了怎么办?要不是她是主角,真想逃走。
摆出最和蔼的笑容,杨久对众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让众人散了,随即和几个管事说:“下午来找我。”
几人纷纷应诺。
论一个王府的规模,后院当差的才五十几个人很少很少了,但杨久还是觉得有点多,浪费人力资源,可这已经是她尽力精简人手的成果,再少应长史就要过来闹罢工了。
杨久刚回来,不希望人来打扰,在王府门口与应长史几位见过后也约了下午谈事情。
回到阔别数月的正院,杨久东看看西摸摸,笑着摇摇头,“才离开几个月罢了,竟然觉得离开了很久。”
她一离开王府,王府也就留不住王爷,正院没有主人居住,哪怕日日打扫,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落寞的味道,待人一走进来,那感觉立刻就亮堂了,好似阳光跟着杨久走了进来。小甲和小乙去收拾东西,一点也不需要她上手,她想帮忙还被嫌弃了呢,没奈何只能够找个地方坐下,随后拿过旁边的书册看了起来。
打开的瞬间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她一下子就合上了。
莹白的面颊上浮现出绯红的色泽。
动静闹的有点大,里屋的小甲听见了个赶紧走出来,“公子?”
杨久摆摆手,掩耳盗铃一般地用书挡着脸,“没,没什么。”
小甲狐疑地皱皱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