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的人。
不管皇帝是怎么知道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接下来……对太子来说,反而简单的多了。
他甚至没把皇帝的最后那句“配这个东宫之位”的质问听进去。
皇帝本来以为自己戳穿了后,太子会有震惊或者惧怕之意,至少会有一点不知所措吧。
但令他意外的是,太子脸上的诧异之色稍纵即逝,很快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如释重负。
赵仪瑄道:“父皇训斥的是,其实已经有两个人同样这么训斥过儿臣了。”
皇帝微怔,那股怒意暂时被转移:“两个人?你说什么?”
赵仪瑄道:“其中一个,自然就是宋夜光,另一个,是宁州成安知县江禀怀。”
皇帝淡淡地哼了声:“是么。”
赵仪瑄道:“他们都当着儿臣的面儿,直言儿臣不顾体统,实在辜负储君身份,辜负了父皇重托。”
皇帝微微抬头:“不必说这些好听的,朕不想听这些。之前朕跟你说过,身为太子,你最不该看重的就是女人,如今你却明知故犯,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置于险境,你没有半点解释吗?”
赵仪瑄道:“解释?父皇指的是什么?”
皇帝盯着他:“宋夜光不过是一介女流,却女扮男装在朝为官,这是欺君之罪,罪该当诛。难不成你觉着,朕会毫不计较此事,就如你被女色所迷昏头昏脑一样?哼,她竟然还敢媚惑太子,更是罪加一等!”
目光相对,赵仪瑄突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儿臣在笑,父皇到底把她看成了什么?媚惑太子?”赵仪瑄轻轻地叹了口气:“儿臣倒是想她能把心思都放在媚惑太子之上,可知儿臣也早就想给她铺好路,想让她换个身份,留在东宫锦衣玉食不受饥寒只得宠爱。可她偏要做什么巡按御史,偏要离京去吃那些苦头……父皇,倘若这次你是跟儿臣一块儿去的西南,倘若你见过她为了守城而亲自带着那岳峰的老弱妇孺上阵的情形,你就绝不会说出什么‘女色所迷’‘媚惑太子’的胡话。”
“放肆!”皇帝眼睛竖起,喝道:“再怎么说,欺君就是欺君,死罪就是死罪!”
赵仪瑄屏息,手不知不觉中攥紧,脸上的那点淡笑也收了:“她在外头生生死死多少次,父皇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为朝廷做了些什么,如果她是男人,这会儿早该加官进爵,官至一品了!”
“什么?朕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皇帝怒意更盛:“那么朕问你,因为她,还差点折了一个太子你怎么不说!倘若你因为她而折损在西南道上,又当如何!”
赵仪瑄的回答很快:“若是儿臣这么容易就折在西南,那就是没有当太子的命。父皇也不用惋惜,也不用怪任何人。”
皇帝盛怒:“赵仪瑄!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太子定了定神:“当然,儿臣并不是故意激怒父皇,只是说几句良心话而已,只因为夜光是女子,又因为儿臣喜欢她,她就无功反而有罪,甚至‘罪加一等’?天底下绝没有这样的道理。”
皇帝冷道:“谁叫她不守本分,明明是女子之身,就该乖乖地呆在闺阁之中,而不是出外抛头露面……”
“那也不是她能选的!父母之命,父母之欲,她那会儿还是襁褓之中的孩子又能如何,”赵仪瑄的心头狠狠地颤动着,他心里突然想到在紫烟巷看到的宋皎的那个简朴冷旧的卧房,越发听不得皇帝这些诛心之言,太子咬了咬牙,看着皇帝冷酷的脸色:“就像是儿臣也不能选一样!”
“你说什么?”
太子道:“如果儿臣能选,儿臣会选择让母后好好地活着。但是儿臣做不到。”说了这句,太子继续又道:“也许有人做的到,但是他没有选。”
皇帝这次听明白了。
他的双眼睁大,盯着赵仪瑄,半晌,皇帝才哑声说道:“可见……确实是朕太纵容你了。”
皇帝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又道:“宋夜光明日便能进京,想来你也知道了吧。”
太子蓦地抬头。
皇帝的声音微凉:“你觉着,朕该怎么处置她。”
赵仪瑄的心跳的很快,他方才跟皇帝对峙,一点儿惧意都没有,可听到这句话,他突然不安。
“父皇……”太子往前走了两步,咽了口唾沫他道:“父皇,儿臣刚才、有些过激之言,父皇且宽恕儿臣,至于、夜光,她实在是无辜的……”
没等太子说完,皇帝笑了,笑的有点寒意凛然:“有趣,你从不肯对朕轻易低头,这会儿竟为了一个女人……跟朕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