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3)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然然住的西屋的门框就被王招娣咣咣咣的凿响了,她骂骂咧咧地扔了凿门的炉钩子,裹紧身上的花棉袄提拉着大棉鞋回屋了。

炕早就熄了,露在被子外面的额头和鼻尖一片冰凉。

林然然一个咕噜爬起来,套上晚上盖在被子上的旧棉衣棉裤,把被子叠好放在靠近炕头的位置,在地上使劲儿的蹦了几下暖和暖和就出去了。

她先屏住呼吸把放在东屋门口的便盆倒去房后的茅厕,把灶眼捅开,加了点干草,往破旧的脸盆舀了个盆底的凉水,哆哆嗦嗦地洗了洗手和脸,再往盆里舀了半盆水坐在灶上,这是要给东屋的一家四口洗脸用的。

等拌了鸡食喂了鸡,去村东头挑了两桶带着冰碴的井水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敲了敲东屋的门,理了理枯黄的乱发裹上破旧的头巾就出了门。

村东头有个大院子,是以前一个姓袁的地主家,青砖大瓦的很是气派,他跑了以后院子被村里收回,开始是给临近的几个村子当小学教室来着,前几年运动的时候从县里来了一群娃娃兵,又打又砸,把老师都□□走了,好好的房顶也给捅漏了,窗户砸了,门卸了,院墙上写满了大字标语。

村长把房子简单修了修,小学也不办了,就当了村里的大食堂。

等进了灶房,田奶奶已经到了,正在捅炉子烧火,看到林然然笑呵呵的,“然然来啦?咋不多睡会儿,天儿还早着呢。”

林然然对着田奶奶笑了笑,蹲下帮着添柴火。

田奶奶是生产队队长林卫党的娘,一直很喜欢林然然,也很可怜她。

当年看不惯林建国两口子把刚满10岁的孩子赶下地出工,田奶奶就让儿子林卫党给林然然调个轻省点的工种。

林卫党这辈子就听他|娘|的,作为生产队大队长自然对村民的工种有绝对的分配权,当即给林然然换了个做饭的活儿,因为年纪小每天记6工分。

在村里做饭算是个轻省活儿,多少人想去去不上呢,要不是林卫党性子直脾气大大家都怕他,说情送礼想去做饭的早就把他家门槛踏破了。

这样的好

事儿竟然落扫把星身上了?王招娣自然生气,第二天就把林然然赶去下地,自己去食堂做饭去了。

田奶奶看她来了还不明白吗?瞟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出门了。

林卫党冲进院子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王招娣破口大骂,“你个败家娘|们来这儿干啥?我是大队长,我让谁来就是谁来,谁她|娘|的敢打折扣?”

“然然才十岁,细胳膊细腿儿的咋下地?你个丧良心的后娘虐待儿童,小心我把你报上去□□!赶紧给我滚回地里去!滚滚滚,滚犊子!”

王招娣连哭带闹坐地上打滚,林卫党也不和她掰扯,直接叫记分员去地里把林建国拽了来。

林建国是林卫党的远方表弟,从小被林卫党打着长大的,看到他就哆嗦,屁话没有就拽着王招娣下地去了。

林然然做饭的活儿保住了,每天终于能混个半饱。

田奶奶相当于救了她一命,不然她根本活不到15岁。

过了一会儿食堂的另两个帮厨也来了,庄户人家都是干活儿的老手,手脚麻利地开始做饭。

这时候正是冬休,就是做点粗粮粥,再蒸几屉粗面窝窝头,把秋天腌的酸菜拿出来几头,剁吧剁吧炖几个土豆,从缸里捞出来几个咸菜疙瘩就是一顿了。

为了省粮食更是一天只吃两顿饭,晚上更简单,清亮的能照出人影的粥就咸菜疙瘩,反正就是混个水饱。

秋收后工分多能多换粮食的人家还能在家开个小灶自己做点吃的贴补贴补,其他的每天就靠着大食堂的两顿挺着呢。

即使这样,四个女人也是忙活得浑身是汗。

等村民们吃完了饭林然然收拾干净灶房,田奶奶拿出早就留好的饭菜,四个女人坐在一起胡噜胡噜吃了一通就回家了。

家里照例没人,林建国看人摸牌去了,王招娣也带着林家宝唠嗑去了,林娇娇应该去找自己的闺蜜了。

林然然手脚不停地打扫鸡舍,把东屋西屋从头到尾擦一遍,把林家宝林娇娇扔在盆里的脏衣服洗干净晾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冻的杠杠的衣服,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遭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

也多亏了原主的身体记忆,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然然真是脱胎换骨。

每天

干活儿真累啊,可村里穷苦人家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这么过的,没有人觉得不对。她不想惹人注意,只能咬牙挺着。

快手快脚地把刚刚温在锅里的热水舀盆里,再对点儿凉水,拿着手巾进西屋把门划上。

洗澡是不敢想了,林然然打算擦擦身上。

来了有一个月了,每天浑浑噩噩的,一直都没好好擦擦,加上每天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身上的味儿啊,多亏是冬天,不然能把自己熏昏过去。

解开摞着补丁的旧棉袄,里面套着的是同样补丁摞补丁已经小的不能外穿了的单衣。

农村这时候的窗户为了挡风都是在玻璃外面糊上毡布或者玻璃纸,并不透光,林然然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