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江心不在焉地在地里干活儿, 时不时地发呆。
林然然买了大批东西和暖屋酒的阔绰早就传遍了村子,宋春花看着自家快漏底的破铁锅,再听故意到她面前挑拨的人描述林然然买了多少好东西, 这两天没少在家里咬牙切齿地咒骂。
他家不是没钱,是根本买不到锅, 谁家的铁锅都是用一辈子的,甚至还是传给儿子的重要财产, 锅底用漏了就补补, 没门子没工业票, 农村人一辈子都买不上一口新锅。
顾家在村里是“首富”, 从来都是村里人巴结奉承的对象,但今年家里招了贼, 多年积蓄几乎全无, 分家又损失了一大笔钱和粮食, 眼看着林然然她们花着自家的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宋春花的嫉恨再也忍不住了。
中午顾继革听人说看到林然然上午开介绍信去县城了, 回家吃饭跟宋春花提了一嘴, 宋春花就动了心思。
林然然家在山脚下, 四周没有邻居,杨疏影白天不在家, 林然然脚程再快回家也得四、五点, 把铁锅偷出来藏好, 过阵子就说是托娘家买的, 反正铁锅都长一样,打死不认谁都没办法。
顾继革和顾小红当然赞成,两个人都在林然然身上吃了不小的苦头,光想象自家用崭新瓦亮的铁锅, 而林然然连饭都做不上就恨不得马上去。
顾松江没吱声,只说自己下午照常上工。
可这心里总是发慌,活儿都干不下去。
这时有人跑过来喊他,说林然然去他家打人了,他扔下锄头转身往家跑。
不是说她去县里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怎么追到家里了?
跑进院子,林然然正拎着行李背篓往外走。
“等等!咋回事儿?”
林然然可不怕他凶神恶煞的嘴脸,拎了拎手里的包裹,轻描淡写地说,“你老婆孩子偷东西,我帮你教育教育。”
顾松江哽住了。
这贪心的婆娘,不是说只拿铁锅吗?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事到如今只能硬抗了。
“林然然你干啥?你是小辈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可你也不能来家里强抢!”
“当家的你回来啦!快拦住这千刀杀的小骚|货!”宋春花连滚带爬地出来,看到倒在墙边的顾继革又冲过去,“啊~~~~儿子你咋样了?”
顾小红也捂着脸出来,蹲地上呜呜地哭。
“啊~~~~老天爷啊!来个雷劈死这个丧门星吧~~~~~这日子没法过啦~~~~”
宋春花“啪啪啪”地拍着大腿,披头散发地坐地上哭嚎。
林然然冷眼看着一家人表演。
顾松江的牙咬的死死的,周围围了不少村民指指点点地看热闹,今天如果不把林然然压住了,自己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他虎着脸几步冲上前,扬起巴掌用尽全力向林然然扇去。
林然然早就注意着他的举动,一个错步闪了过去,顾松江踉跄了一下,转过身冲着她抓过来。
“住手!”
顾东海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顾志新哥俩紧跟在后面。
“支书,你可得为我家做主啊!我和孩子们老实在家待着,林然然踹坏大门进来就又打又抢!这是土匪啊!现在可是新社会!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宋春花哭喊着窜过来拽着顾东海的胳膊不撒手。
顾东海使劲儿把她甩开,回头问,“闺女,咋回事儿?”
林然然说了经过,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
“撒谎!那都是我家的,是我前几天托娘家兄弟买的!”宋春花扑上来抢。
林然然闪身躲过去,宋春花撒泼打滚,“没天理啦!侄媳妇大白天抢劫啊!这日子没法过啦!”
“大娘,你娘家兄弟在哪儿买的?”林然然冷声问。
“那能从哪儿买?县城供销社!”
“呵呵,县供销社还真没有。”林然然笑着说,“除了碗筷,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托人从市里买的,不信大家去县城看看供销社有没有卖铁锅铁铲的?”
一个有县城亲戚的人说,“还别说,我还真没在供销社看见过铁锅啥的。”
“我……我娘家兄弟也是托人买的!”宋春花眼神闪烁。
“还有我娘的棉袄棉鞋呢?前几天我娘一直穿着大家都看到了吧?还有棉被,我从重兴村背来的,怎么跑你家来了?”
“只是凑巧,对,凑巧样子差不多!”顾小红眼神阴毒地盯着林然然,“不能说一样面料的东西都是你家的吧?你也太霸道了!”
“对啊,然然,你这太不讲理了,你说你大娘他们偷你家东西,谁看到了?现在是新社会,可不能乱冤枉人。”顾松江也状似公正地帮腔,“这没个长辈在身边就是不行,我可得替你公爹好好管管你。”
林然然冷冷看着他们,和他们好好说话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
“报警吧。”
“现场脚印、指纹、作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