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启光拉走的徐长青跟着他走了几步之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后面依旧站在原地终于安静下来的白秀莲。
她爹刚刚有些话,她听懂了。可有些话,她糊涂了。什么叫要是还敢朝我家伸爪子,这是已经犯过错还给轻轻放了?
之前,之前……之前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居然还能让她爹说出一句不给她姥家体面,还老姨父会很乐意听?
徐长青看了看快步而行的爹,她边将紧跟上,边又瞧了瞧她爹的脸色,见她爹看似并无要开口之意,她更不解了。
寻常,要是类似的事情有发生,她爹就会第一个解释给她听——他为何这么说,又是为何说了这番话,目的又是在哪儿。
除非?
“快走,等会儿人要下班了。”
啊?
“哦。”明明她走得并不慢,徐长青收回目光看了看前面,她惊了——不是说先带她来找个地方放东西?
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医院,徐长青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个不停,心悸到她再也顾不上去寻思旁的。
她应该想到的,不管是娘要上医院临产,还是她昨天的一场中暑,今天既然来县城就绕不过医院这个鬼地方。
往前面直走的徐启光久久未听到女儿声音,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并未发现低头看路而行的闺女脸色有何不对。
见她越走速度越慢,他误以为闺女已经发现他哄她来县城的目的。“又心疼钱了?检查好了,爹在外工作也好安心。”
“没。”这会儿我真没心疼钱,我就是心慌慌。徐长青强忍着不适咬了咬嘴唇又用力抿了两下之后抬头朝看着她的爹笑了笑。
徐启光见闺女笑,他也跟着不由地露出笑容。
看着她爹的笑容,虽然就一刹那转头就不见了,可徐长青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突然之间鼻子发酸,还酸到了眼眶。
使劲眨了眨双眼,眨去眼里潮气,徐长青努力将嘴一裂,快走两步挨到她爹身侧,嘟囔了一声,“爹~”
还敢说没有怕花钱?正想要转到左侧走廊的徐启光好笑摇头,“放心,是爹一位长辈,正好让她见见你。”
“姓田?”
“你娘和你说了?”
不!
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信不信?进了医院大门之后极力不朝某一个方向多瞟半眼的徐长青随意嗯了一声。
她这是终于要提前见到梦里出现的人?田奶奶出现了,是不是说明那场梦里有一些事情它确实有发生?
只不过一切随着她因梦而提前醒来,也提前逮着了方俊,也就成了她爹昨天下午就一直在家未出门避开危险?
如果是真的话,那被她爹救下来的那人,那个丢下几个钱就再也没出现的人,到现在他还能有口气活着吗?
徐长青强忍着自己蠢蠢欲动的俩脚丫子——她现在就想跑去问护士,昨晚到今天可有出车祸来急症抢救的司机。
一间办公室门口,徐启光看了看敞开着的房门,他先不失礼节地伸手屈指在门上叩击了三下,再喊了一声,“田姨。”
年过半百的田冬梅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时霎时露出笑容,“是你,舍得休假了?我正想下午给你单位打个电话。”
是她!
“哪呀,昨天一早就回来了。听说您去省城开会还没回来,我就没先来这边找您。这就是我家老三长卿。”
徐启光边说着就将手中拎着的网兜随意往一旁椅子上一放,边让落后几步的女儿放下背筐打招呼。
背筐并不重,里面绝大多数是毛线和布料。此刻它却是重如泰山,有着万千思绪的徐长青反应极快地连忙躬身喊人。
田冬梅见状诧异地瞟了眼徐启光,忍不住朝徐长青招了招手,边站起身她又边让徐长青坐到她近处的一张椅子上。
一旁,徐启光见女儿已入座,心知田医生会给他闺女诊脉,他就先转身出了办公室反手带上门守在门口。
如此一来就可以防备有人冒冒失失闯入时见到田医生居然还用中医惹出是非;再来就是闺女大了,此时他在场不方便。
门内。
田医生先是给徐长青诊脉,诊了左手的脉,又换成右手,又让徐长青吐舌头,再问出口就是些女儿家的秘密。
这个夏天又黑了一个色度的徐长青此时是被田医生接连的问题问的连她的一张小黑脸都遮不住她一脸的红通通。
田冬梅此刻是终于见到了刚进门的假小子有了姑娘家的娇羞,她心里是乐个够呛,却也知孩子再稳重,脸皮薄。
“大问题没有,主要还是缺少营养造成气血不足。平日里尽量多吃些补血的东西,每个月来的那几天不要碰凉水。”
语气好似很熟悉。梦里,这位一头白发的田奶奶就是这么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第一句出来就是先说大问题没有。
然后她是每个月带有不少东西往白子沟赶,不管是不是下鹅毛大雪,就为了给她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就诊,就为了给她打气。
“……好。”
“家里有红枣吧?”田冬梅是知一般人家不一定留有红枣备用,靠山的白子沟是不缺红枣,徐家有孕妇更是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