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房子就地取材,青石用黄泥垒砌,结实倒结实,但黄泥里的草籽生命力太顽强,夏天下场雨,一夜之间长得老高。
发出喊声的石屋是用来放杂物的,不知道多久没修葺,墙壁上的野草疯狂滋长,顶掉泥土,顶的四处透风。墙角摆了张烂乎乎的木头床,床上看不出啥颜色的被褥同样破破烂烂,裂了缝,露出大片黑灰色棉絮。
坑坑洼洼的黄泥地上,蹲着个蓬头垢面看不出实际年龄多大的女子,她举着只老鼠声嘶力竭不停大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口音不是斗虎屯,也不像东子奶奶,抑扬顿挫,标准的普通话。
听到脚步声女人站起身,走了几步被脖子上生锈的铁链拉住,她似乎习惯了,把快捏成肉泥的老鼠仍向东子奶奶,呵呵傻笑道:“吃,请你吃肉。”
东子奶奶闪身,躲开了死老鼠,没躲开污血,她轻轻叹口气。
声音还惊动了别人。
正屋走出个黒痩的中年男子,二话不说冲上来抬手给了疯女人一耳光:“又他妈的抓老鼠,抓老鼠,老子买的是媳妇,不是猫。”
疯女人似乎怕极了他,一边惨叫一边抱头乱跑,可那铁链,即使一头牛也栓得住。
疯女人半边身子钻到床底,半边身在在外面。
东子奶奶抓住不解气要继续踹的中年男人,低吼道:“够了,她好歹是你孩子的娘。”
中年男子悻悻踹了最后一脚,恶狠狠道:“有个疯子当娘,谁家闺女愿嫁呀。”
正屋跑出俩五六岁的孩子,一男一女,大概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女娃小心翼翼打量眼两个大人片刻,目光停在老太太身上,哀求道:“奶奶,别让爹打俺娘。”
男娃不关心这点,他穿的衣服没女孩那么破烂,不耐道:“奶奶,快去做饭吧,我快饿死了。”
农村早饭吃的晚,但再晚,这会也快早上十点了。
灶屋不像正房那么讲究,黄泥的墙壁,树枝的屋顶。
东子奶奶熟练刷锅倒水,点燃炉膛,树枝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染红她树皮般的老脸。
她喜欢做饭,确切说,喜欢这难得的一个人时光。
有多久,没想起过那个名字了?
不是她忘恩负义忘记恩人,因为,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记了。
她不叫东子奶奶,她叫红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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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下的数千公里之外,梁墩墩半路正好遇到来找她玩的李妮妮。
梁墩墩诧异道:“你怎么没上学?”
今天周二,她本来打算去幼儿园找人。
李妮妮兴奋拉住她的手:“妈妈给我请假了,说我要和你一起上电视。”
两人年龄都不足以理解直播表现给无数观众带来的欢乐,她们刚成为好朋友,一天都不想分开。
拉着手跳脚庆祝一会,梁墩墩严肃说明来意。
李妮妮为难道:“还是不了吧,我不想爸爸妈妈离婚。”
“这样对你妈妈不公平。”梁墩墩经过昨晚的王二红事件,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同时学会了个劝人的办法,认真道,“如果换做你,结婚后老公喜欢上别的女人,孩子知道却不告诉你,你会难过吗?”
李妮妮立刻睁大眼啊了声,铿锵有力道:“我会离婚,孩子也不要了,扔给渣男。”
很多事情,劝一万句不如换位思考。
李妮妮愤怒过后眼泪汪汪。
妈妈可疼她了,妈妈毕业于名牌大
学,没生她之前很厉害很厉害的,不然也不会迷得爸爸神魂颠倒,生她的时候差点死了,然后就当了家庭主妇。
她不孝顺,而且自私。
不告诉妈妈,因为怕他们离婚,怕后妈虐待她。
梁墩墩说的没错,这样对妈妈不公平。
李妮妮擦擦眼泪:“我现在就回家告诉妈妈。”
“先不急。”梁墩墩严肃道,“我们应该先找你爸爸。”
做错事的是妮妮爸爸,让他自己说,当面道歉。
李妮妮爸爸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平日里的忙的很,接到女儿电话,还不让告诉妈妈,以为闯了什么大祸,立刻返回。
他三十多岁,西装革履,正值男人最好的年龄。
“妮妮,怎么回事?”李妮妮爸爸从车库上来一路小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你的朋友?”
梁墩墩主动介绍自己:“叔叔你好,我叫梁墩墩。”
李妮妮爸爸哪有时间追剧,甚至不知道女儿要参加综艺,他没把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放眼里,点点头赶紧继续追问:“妮妮,闯什么祸了?”
李妮妮弱弱摇头,看向好朋友。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爸爸真的来了,有点害怕。
梁墩墩表情淡定:“妮妮没闯祸,叔叔,今天喊你过来,是想谈谈你喜欢上别的女人的事。”
李妮妮爸爸:“.......”
自从做了有愧于家庭的事,他想过很多东窗事发的画面,但唯独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阳春五月的天,李爸爸硬生生出了身冷汗,后背冰凉,艰难笑笑,下意识否认:“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