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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设想过和六皇子再见面的场景, 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她都不会意外, 但唯独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段话。
却又不意外,殿下不从来就是这么好吗?
自此心中种种疑问都得到解答,又觉得自己万分不该。明明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却还是心生防备。那个梦实在影响她太大了, 让她看人看事都带着一层隔膜, 做不到真正的坦诚。
可殿下却是坦诚的, 这些话他其实不用解释, 可他却说了。
“殿下, 对不起, 奴婢不该误解您。”秦艽小声说。
“这不是误解,事情确实是我做的, 也确实有些对不住你。”宫怿起先是笑着说, 渐渐变成了苦笑:“只希望你不要怪我吧。”
“奴婢没有怪您。”
“没有怪就好。好了,不说这些了,上次说要教你经义和策问,我思索了下, 却不太好着手, 因为内文学馆教的东西和弘文馆不太一样。对了,你可知道国子监?”
这个秦艽自然知道,国子监是官学, 也是整个大梁最好的学府。当然, 国子监之上还有弘文馆和崇文馆, 这两处地方却不是普通人可去的, 皆是勋贤胄子。
尤其是弘文馆更是诸皇子读书之所在。
“这国子监广纳天下之英才,其中不乏京中各家贵女入监读书,我让人弄了份她们的课程表,你不如就按这个来学,先从五经学起,《孝经》、《论语》必修,《左传》、《礼记》选一样,除了这些经史,你还需学书法……”
六皇子虽目不能视,但他提起这些态度十分认真,秦艽也只能认真去听。
甚至书已经给秦艽准备好了,因为宫怿看不见,也就致使他教人与寻常人不太一样,由秦艽先读,然后他给她讲解经义。
秦艽有些不太适宜,不过她也不是没方法,六皇子讲的同时,她已经用笔在纸上记了。这是她在内文学馆学到的法子,宮教博士们讲经只讲一次,听不懂就罢,而只靠记忆,显然是不牢靠的,她用笔记下来,下去后可以自学。
在这种氛围下,似乎什么事都过去了。
学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宫怿面露疲惫之态,秦艽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便赶忙叫停了,问他喝不喝茶或者休息一会儿。
宫怿挪去了躺椅处,秦艽则去煮茶。
旁边有一间小屋子,是专门的茶室。里面有个铜质炉子,从来不熄炭火,就是为了保证时刻都有热水。秦艽打开炉门,用火钳捅了捅,不一会儿炉上的水便烧滚了。
秦艽把茶具用水烫了下,茶柜里放了好几套茶具,她偏喜那套雨过天晴色的。煮茶她并不陌生,甚至宫怿喜欢的口味她也知道,茶很快就煮好了。
碧色的茶汤衬着青瓷,显得格外的清爽。
秦艽端出去,躺椅上的宫怿,凤目半阖,让人看不出是睡了还是没睡。
她去把茶盏放在边上的几上,见他没有动静,便把边上贵妃榻上的薄被拿过来,给他盖上。
就这么来到他的身边,匆忙得让秦艽来不及恍惚,可外面阳光明媚,见他卧于椅上,她在书案后手中握笔,一种岁月静好,她又觉得这么过一辈子也极好。
*
到了晚上,秦艽便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
这种情绪大抵与倩儿一次又一次强调,那个人晚上出来居多有关。
以前秦艽并不知道有影一这么个人,想着房梁上蹲着个人,见情况不对就会跳下来,秦艽终于没那么慌了。
书房里又多了几本游记,秦艽择了一本读给宫怿听。读了差不多一半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宫怿说沐浴了歇息,秦艽去让人准备。
寝殿一侧有浴间,极为奢华。
水池乃汉白玉砌就而成,左右各一鎏金兽首,热水便是从兽口中而出。据悉池下铺了长管,直通水房,热水日夜不歇。另有出水的出水口,这种设计充斥着皇宫各处,当然也不是处处都有的,反正秦艽见过不少,但至今没弄懂原理,只觉得极为好用。
秦艽没有在浴间里服侍过,那梦里倩儿走了后,她虽近身服侍了,却并不是真正的近身服侍,因为六皇子身边还有个叫顺子的内侍。当时的说法是六皇子不喜宫女近身服侍,所以一些贴身的活儿都是顺子干的。
现在想来恐怕不单纯是如此,大概是对她没有真正放心,再加上没有她撞破那夜,六皇子有异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还隔了一层。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其他,而是没有了顺子,难道这些贴身活儿她来干?
好吧,只能她干。
见小绿等人准备好用物后,便从浴间里退下去了,秦艽就认命了。
“奴婢没有服侍过,若是有哪儿服侍的不对,您就说。”
“我觉得小艽做得都很好。”
才怪!那是因为就两人在,宫怿又看不见,自然不知道秦艽这会儿手抖得厉害。
“怎么了?是解不开?”宫怿问,手已经覆了过去,“咦,小艽你怎么抖这么厉害,是生病了?没有发热啊。”
他脸庞白皙纯净,眉宇间带着疑惑,看起来格外有种无辜懵懂感。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