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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的水是循环的, 不停有热水涌入, 却不见水蔓出来。
光这一个用来沐浴的水池,每日所需便足够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销, 皇家的富贵可以想象。
秦艽转身在池外的托盘里扯了条帕子, 围在胸前。
其实她也清楚在水里围了等于没围,但有点东西遮羞总是让人没那么窘迫。宫怿背对着她, 往水里沉了沉, 秦艽就着这个姿势给他洗发。
纤细柔软的指尖轻轻按着头皮, 梳了一天发髻的紧绷都没了, 她一点点地按着, 又用手指将头发梳顺, 才舀了水给他冲。从始至终, 他一直闭着眼睛, 想来经过这一日也是极为疲惫的。
感觉到手指收回了, 宫怿徐徐睁开眼, 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清醒。
“我帮你洗。”
秦艽没有拒绝,长发不好洗,有人帮忙她自然乐得接受,本来她打算叫人帮她洗来着。
两人交换了个位置, 换秦艽坐去前面。
前面的水较深,没有石台支撑,又是这种半仰头的姿势, 得水性极好或者个子够高才可, 可惜秦艽都达不到, 宫怿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坐在腿上。
他学着她那样给她洗发,他的指尖比她粗,也比她有力,手指上有薄薄的茧,按摩着头皮很舒服。
秦艽本就被泡得有些昏昏欲睡,就这么靠在他身上犯起迷糊。
……
一场情/事罢了,两人瘫在池沿,宫怿压在秦艽脊背上,一动也不想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就打算这样睡了,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进来禀报的玉燕只看了一眼,便赶忙低下头去。
“殿下,娘娘,两位小皇孙来了,吵着非要见娘娘和殿下。”
“你先下去。”
这会儿再累也不能耽误,两人从池中出来,秦艽腿软差点摔了,幸亏宫怿扶了她一把。随便擦了擦头发,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寝衣套上,两人才出了去。
甯儿和颉儿果然在,尤其是甯儿,一见到秦艽就冲了过来,像支让人猝不及防的箭矢。秦艽根本来不及反应,宫怿伸长手一把拦住她。
“娘累了,抱不动你。”
累了?什么累了?
幸亏玉燕几个都是训练有素,脸上也没显出什么,倒是秦艽羞得不轻。不过她从池中出来,本就脸颊通红,即使羞了也不显。
“娘,我和哥哥饿了。”
秦艽顿时冷静了,心中有些埋怨自己,两人孩子与自己一同用膳习惯了,初来乍到,宁愿饿着也不吃,她倒好沐个浴反倒和不正经的男人在浴房里胡闹。
“你们想吃什么?娘让她们去准备。”
“娘娘,膳食已经备好了,因为也没叫,都还在外面候着。”
“现在几时了?”秦艽下意识问。
玉燕报出一个时间,秦艽挖了宫怿一眼,让人把膳端上来。
趁着摆膳的过程,她让人帮她烘头发,现在正是寒冬,殿中之所以不冷是因为烧了地龙,可湿发容易生病。于是膳就摆在殿里,等吃完了饭,头发也烘干了。
甯儿和颉儿惯例是要和秦艽一起睡,下面的人即使觉得不对,也不敢说什么。上了床,两个小的睡里面,秦艽挨着孩子们,宫怿睡在最外面。甯儿惯是个嘴闲不住的,就问爹娘洞房花烛夜是什么,秦艽问她怎么这么问,她说刚才她和哥哥想过来找爹娘,宫女们不让他们来,阿朵也说洞房花烛夜什么的。
可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什么?
秦艽根本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宫怿给了回答,“洞房花烛夜是用来生妹妹的,但是不能告诉别人,一说就不灵了。”
秦艽大窘,表面上让两个小的赶紧睡,被子下面没少掐宫怿。
临睡前,宫怿凑到她耳边说:“我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也算提前过了。他们也不小了,从明天开始让他们自己睡。”
最后一句,颇有几分不忿。
*
大婚次日,按例是要去谢恩。
凤仪殿中,元平帝和萧皇后高居在首位,宫怿和秦艽领着两个孩子拜下。今日不光元平帝和萧皇后在,刘贵妃和几位高品级的妃子们都在,见新太子妃是一个,另一个也是见见两个小皇孙。
尤其是颉儿,作为太子的嫡长子,分量尤为重。
在打量清楚颉儿后,刘贵妃露出一抹笑,相反萧皇后愣了一下。秦艽有些弄不清楚情况,不过刘贵妃很快就给她解疑了。
“陛下,这下可总没有人怀疑小皇孙的身份了,臣妾觉得跟太子殿下幼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小郡主那双眼睛,臣妾瞧着倒有几分先皇后的模样。”
这本是耳语,不过殿中安静,自然让大家都听了个真切,而萧皇后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无他,按理说秦艽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妃,两个孩子也该有个正式的名分。可萧皇后却以身份尚未确定有些微词,本来这不算什么大事,娘的名分都定了,孩子的早晚跑不掉,可偏偏这个时候宫里又有人流传说秦艽流落在外,谁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族血脉。
其实这流言有些无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