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几乎是逃回九小姐的房间的。

临到门前，她才抹了两把眼泪，深呼吸几口缓和下情绪。

她想好了，今后一门心思跟着九小姐，先求九小姐把她留下，然后话里话外提点九小姐缠着苏姨娘，求苏姨娘同意，此后自己就能日日夜夜跟着九小姐。

如此一来，就算三老爷别有用心，总不至于从自己女儿身边抢人吧，传出去好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顾双就像发现一线生机的人，心里又充满希望，拍拍脸蛋，一会儿进门可不能露出端倪。万一被问起来，自己总不能当着女儿的面说人家爹爹的丑态吧。

猛吸一口气，敲门进了屋子，只见九小姐已起身了，翠莲服侍她洗漱完毕，扎两个圆圆的小髻，正坐在高高的书案前，手里拿着一管毛笔。

见她认真的样子，顾双只觉得可爱极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当下绽开笑脸，搬了凳子坐在她身边，却见小姑娘正魂飞天外呢，纸上半个字都没有。

大概是年关将近，小姑娘的心思又野了，见顾双来了，把笔一丢，念叨着想快些去串门，又说会有好多亲戚来邵家。

“素馨，你知道罗家吗？”九小姐念念有词，“就是太太的娘家，太太只有一个亲哥哥，已经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我叫他成文表哥的。”

顾双是过来人，知道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小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男孩子来，何况她双眼晶晶亮，不难看出她对那位“成文表哥”的喜爱。

“我跟你说，成文表哥人很好的，他不像我哥哥那样总是冷着脸，他对人很大方，又总是笑，素馨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顾双挤出一丝笑问：“不知成文表少爷多大年纪了。”

九小姐掐指算了算，才道：“大概比我大四岁吧，我今年十一，他就是十五了……真的不太清楚，平时表哥表哥地叫着，谁在乎他多大呢。”

顾双又笑了，只是不知三太太咱们看待，如果九小姐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定会抢着给侄子保媒吧。

顾双见她说够了疯话，也是时候说说自己的事了。

她一把拉住九小姐的手，轻声道：“那九小姐喜不喜欢素馨？”

也就是当着这个女孩子的面，顾双才敢说这么直白露骨的话。

九小姐一怔，旋即脸红了，顾双一看有门，继续道：“那九小姐想不想让素馨陪着您，每天陪您说说话。”

许多话九小姐是不能对别人说的，比如罗成文的事，同别人说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有传到太太耳中的风险，唯独素馨让她很安心。

九小姐犹豫着点头，问：“怎么，难道素馨要走？是姨娘让你走，还是太太的意思？”

她根本没想过自己院里的丫鬟还有离开的一天，更不会想到威胁居然来自自己的父亲。

顾双恻然，道：“谁都不是，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我虽不是家生子，可有个舅舅在大房，如今大房和三房的关系……小姐也该有所耳闻吧。我舅舅也不能总叫我这么悬在外头，为了主子和家里闹僵，或是为了家里不得主子的信任，要走也是或迟或早的事罢了。只是这些时日，素馨只和小姐相处的最多，小姐率直待我，说没有几分感情也是假的，一想到若为了两房的恩怨一朝分离，往后又有谁伺候小姐读书写字，又有谁听小姐说这些话陪小姐解闷？”

九小姐愕然，大房和三房关系不好，她是察觉了的，最近去三姐那边，三姐倒是很欢迎她，就是焘德堂的丫鬟脸色都不好看，还几次隐约听见有人说她七哥的坏话。当时她带了秀珠去，秀珠见了这情景，满心不情愿，又不敢对大太太和嫡出的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说三道四，只能暗中念叨着，说没必要过来自取其辱。

九小姐那时就想，如果来的是素馨，必不会说这样戳人心窝子的冷言冷语。

顾双还没要哭，九小姐却先有了泪意。

若没了素馨，秀珠和翠莲真是丝毫不和她的心意啊。

她拉着顾双的手，急急道：“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走？”

顾双抬眼道：“除非，我跟定了九小姐，不再是这院里随便使唤的丫鬟，有九小姐撑腰，我舅舅也无话可说了。”

九小姐破涕为笑：“这还不简单，我现在说了，从今往后你就和以前一样陪着我就是了，你舅舅让你回去，你就这么和他说，或是让他直接来找我对质。”

顾双也嗤的一笑，似是笑她天真：“我舅舅怎么敢找小姐对质，只是小姐在这儿说有什么用，姨娘还不同意呢。”

九小姐挠挠头道：“那我这就去和她说。”

顾双赶紧拉住她，现在可不能去，三老爷还没走呢，听昨夜谈话里的意思，今日去松鹤堂请安，因为事关苏州的事，只让老爷、太太和几个涉事的少爷过去，小姐们一概不许过去，免得惹是非。

“小姐稍安勿躁，咱们这么贸然过去着实不妥，还是等一会儿用过早膳，老爷走之后再顺便提起，也不显得突兀。”

九小姐在这点上像极了她娘，向来没个章程，当下就答应下来。

···

因为三老爷回来了，最近的早膳都是摆在正房，三老爷、三太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