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冲微笑着对钱正钦行了一礼,怀揣着银票离开了钱府。他走后,钱正钦沉默的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出神,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啊!只怕这江南的天就要变了!” 翌日,衙门口的公告栏上就贴了一张告示,说明了十日内,没有办理红契的田地主人,拿着白契到衙门把以往漏交的税银补上,就可以重新办理红契,但以后必须按时缴纳足额的税银。至于曾经交给官府的银钱,扣除因逃避纳税而受到的罚银,衙门登记办理红契所收的费用外,剩下的可以抵扣应缴纳的一部分税银。 告示贴出后,全城的百姓都道:新来的知州大人做事公正,那些未办理红契的绸缎商们也觉得,这样处理还算公道,起码田地并不会被强行的收回,他们之前交的银子也没有打了水漂,至于那些罚银,别说数目不多,就是再多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不占理呀!所以三日后,那些未办理红契的田地,都到衙门里重新登记给办理了红契,就是一些老百姓也来把自家的白契给换成了红契。这也多亏了华冲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告诉百姓们,只有到衙门办理了红契,官府才会承认和保护他们名下的田地,就算是红契丢失了,官府里也有登记,只要拿着户籍到官府去查证了,官府还会重新给办个红契的。 但是这些办理红契的人当中,并没有华冲的原先的那个东家,只因他们家的白契莫名的就不见了,他们根本就拿不出白契来。到衙门去找张大人,张大人却是三番五次的推说没有时间见他们。没两日,他们卖出去的一批货在装船的时候不慎落到了水里,等捞上来后却发现所有的绸缎都严重掉色,这绝对是不正常的。于是货物的主人找到他们大闹一场,他们赔了不少的银子。跟着其他向他们进货的商人也都纷纷退货,又加上官府收回了他们的田地,半月不到,江南最大的绸缎庄就不复存在了。一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岭南去投奔亲戚去了。但是,也许是老天的报应,他们在过南岭山脉的时候遇到了山中悍匪,全家人都丧了命。 华冲知道是从林如海哪儿知道他那前任东家的死讯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还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自己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是呀!你只是找了个闲帮,偷了他们的白契而已!如今你手中的白契已经成了真正的无主之物了,你就拿着去衙门登记在你名下吧,也算是那家人对你的补偿。!” “老爷!这样不合适吧!那可是两千亩地呀!我怕给老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我既然允了你,就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那家人已经死绝了,那个他们要去投奔的,在岭南的亲戚也早就不在人世了,不会有任何的麻烦的!办了红契之后,记得把白契毁了就好!” 华冲没有再拒绝,很快就到衙门把红契给办好了。华冲已经五十岁了,他的妻小也都被杀了,而他也没有再次成家的打算。华冲已经做了决定,这两千亩登记在他名下的田地,将来都留给林如海的儿子。林如海能为他着想,让他有田地做养老的依靠,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领这份情的,但是他也会用自己的下半生去回报林如海!华冲本质上还是个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清高,有愿为知己者死的气节,林如海用自己的方式征服了他,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忠诚。 即使红契都办好了,苏州境内,还是拥有不少无主之地,但大多不是良田,有产出极少的山地,也有一些根本中不了庄稼的低洼。林如海就让华冲去实地查看一番,之后在作安排。 林家老宅中,贾敏正在见祥云绸缎庄的掌柜乔叔和李子峰。祥云绸缎庄是贾敏的陪嫁,之前因着金陵贾家领着江南织造的差事,也算是江南一带比较有名的绸缎庄,而乔叔在祥云绸缎庄里也干了近二十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当初在给贾敏挑陪嫁铺子的时候,这祥云绸缎庄因为每年的收入都能有三四万两银子,家母是不同意给贾敏的。而贾代善考虑这绸缎庄在林家的祖籍,乔叔又是个忠心且能干的人,就十分坚持的给了贾敏。 “子峰过来也有小半年了,怎么样,在苏州可还过得惯?”贾敏隔着屏风道。 “回太太的话!奴才在这边好着呢!乔叔对奴才非常照顾,奴才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你是该好好谢谢乔叔!乔叔可是个大忙人,他能抽出时间来教你,可见你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太太这话可是说着了,子峰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可比老奴年轻的时候强太多了!想必将来也定然比老奴要更能得太太重用。”乔叔说起李子峰也是笑着不住的抹胡子。 贾敏当然知道李子峰是个天生就有经营头脑的人,单看他才十七岁就能帮他爷爷,把一个小小的温泉庄子给搞的风生水起的,就能想见只要给他机会,他必定能独闯一番事业。 ”乔叔,说老实话,子峰我是打算让他一个人去打拼的,你看他如今可到了火候?” 乔叔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不知太太打算让他去做哪一行?” “不瞒乔叔,我把子峰送到苏州来,一是让他跟着你学些本事,二就是要让他在绸缎庄里好好了解一下里面的门道。我在京城的九华大街上有一个铺面,想从苏州找一些好的秀娘让子峰带过去,在京城开一家绣坊,专卖苏绣,当然布料肯定是从咱们的绸缎庄里进。” “老奴在江南待了二十年,对京城那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