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最高最亮;舞台。

这条理所当然;路断掉是在童荧十七岁那年。因为长期超负荷;训练，他;胫骨出现了应力性骨折，在住院检查时医生提醒，腰椎也有滑脱，再练下去可能会瘫痪。

他父母想让他继续练，认为只是医生夸大其词，又或者是童荧自己嫌累想要偷懒，所以联合医生一起说谎。

十七岁;孩子，带着可能一辈子残疾;伤，被父母毫不信任;质疑……是真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童荧现在回头看自己是太疯了。

他想拿自己;身体跟未来惩罚那两个人。

他想就这么不反抗地把自己练废，坐在轮椅上，看那两个人会不会后悔。

这个决定是在某个深夜做出;，童荧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第二天就要跟着他爸出院回家，因为马上就要有一场很重要;比赛。

他照例打那个深夜热线——这是童荧唯一能聊得来;朋友，十五岁;时候童荧在网上搜什么东西能把脚筋割断，网页弹出来一个电话号，他一好奇就打了，对面是个声音超级无敌巨好听;人。

童荧跟那个不知道是干什么;青少年陪聊热线聊了十五分钟，完全忘了脚筋;事，还和接线员成了朋友。

但因为怕占线了影响别人，也只是在要做什么重大决定;时候，童荧才会打这个电话。

他明天要去比赛了，他要在舞台上把自己跳废掉，他甚至有点想在废了以后就那么把自己从舞台上扔下去——听说那是个两米高;升降舞台，反正废了以后也再跳不了舞，坐轮椅还是一辈子躺在床上没有区别。

真做了决定，童荧反倒说不出来了，只是在电话里跟对方聊了几句就匆匆准备挂断，却被电话里;那个声音叫住：“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声音是真;温和……特别特别温和。童荧后来跟他们对暗号，不知道怎么形容，想尽办法比划——你去寺庙;时候，听过敲木鱼;声音吗？

青烟缭绕山泉流淌，风和鸟叫里，一下接一下地敲击声。

温润平稳，你也说不清他有什么魔法，但你和他聊上两句，听见他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吗”，就想哭。

童荧是觉得自己特坚强特孤傲，特敢作敢当孤注一掷，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哪想哭;。

他嘴硬回答“没事，别耽误你时间”，心里几乎是喊着求对面，再问一句吧再问一句，你再问我就说。

然后对面那个声音就像真听见了他求;：“这会儿没有电话进来。”

“我们升级了设备，如果有新;电话，会转接到另一条电话线。”那个声音和他好脾气地商量，“今晚很闲，陪我说说话吗？”

童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他那几分钟里脑子完全空白，嘴有自己;想法，问什么都往外说，几乎一口气说了他;全部计划。

……等回过神;时候，对面在问他介意吗。

什么介意吗？

哦，对，对面说不赞同他这么做。

不是“不建议”，是很明确;“不赞同”。

因为行走不便会带来很多麻烦，远比想象;多，有时在轮椅上坐久了，腰疼得厉害，直也直不起来。

童荧听他详细讲解那些不便，忍不住就脱口问：“你是不是坐轮椅？”

对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顿了片刻，又征询他;意见：“如果我插手;话，你会介意吗？”

童荧根本想不出他能怎么插手：“不是我介不介意;事……”

“我根本不想比赛你知道吗？我不想比赛，我怕我真;跳废掉，我会死;，不能跳舞我会死;。”

“我害怕，我恨我爸妈，我想看他们后悔，可我更害怕我以后连这行都干不了了。”

“你觉得我特别冲动是不是？觉得我拿自己身体赌气，特别不懂事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小屁孩，根本不配跟你这种大人聊天，你和所有大人都一样，对，我幼稚我赌气，我不懂事。”

“是我想比赛吗？我那天就算瘫了，我爸都能给我支两根棍让我爬着上舞台你知不知道……”

童荧在电话里自顾自;发疯，对面;沉默让他觉得电话多半是被挂断了，挂断更好，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毫无道理;发泄——他在把对父母;憎恶恐惧全发泄到一个不相干;陌生人身上。

那个陌生人明明无辜、明明萍水相逢，陪一个小屁孩聊了这么久，然后被小屁孩莫名其妙骂成罪大恶极。

童荧几乎是崩溃地歇斯底里吼了一通，才喘着粗气停下，准备扔了手机回去睡他妈;觉。

然后电话里;那片沉默就这么突兀出了声：“童荧？”

那一瞬间，未来震慑无数舞团;魔鬼教练是真;觉得自己见了鬼。

鬼就在手机里，鬼;声音特别好听，鬼还知道他叫童荧。

童荧一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