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的还有仙云宗的其他弟子。
那暗中打量窥探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有人窃窃私语,“裴师妹怎么笑得那样开心?一点儿都不像受情伤的样子。”
旁边人亦低声的议论附和,“我看也是,还以为她且放不下谢师兄呢。”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谢师兄真正喜欢的人是云漪姑娘……”
修士们大都耳聪目明,裴簌也不例外。
是以那些私语,都随着风声送进了她的耳朵里。
初听的时候觉得刺耳,但听习惯了之后也不过如此。
裴簌面色如常,她知道小池道友不会和旁人一样,把她当做可怜虫。
不管她在外人眼中多惨多狼狈,他永远不会用怜悯的目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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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喜欢和对方相处的原因。
艷迟确实没有怜悯她(),不过却啧啧称叹了一声(),“既不会扮娇,也不会卖惨,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怎么呆得像根木头?”
这么多年来,竟然连睚眦必报都没有学会。
少女被他这么说,也没有生气。
只是有些无奈地说,“我再不过去的话,曾长老就要等着急了。”
“噢,急了会怎么样?”
“……”
艷迟被少女默然一噎的神情逗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
“我忽然发现,像根木头也挺好的。”
葳蕤山头,清风过野。
天边有流云飘荡。
两人这副亲密无拘的模样,不自觉的落入了另一人的眼底。
青年身边的弟子甚至不敢抬头看他:谢师兄方才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杀人。
他以为下一秒,谢清拾就会出声打断不远处笑着说话的两人。
谁知那肃杀之意只维持了片刻,青年很快收回了视线,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给曾长老送了棋谱之后,裴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以至于她打算背起竹篓去后山采药时,手指被断开的竹篾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这本是无关痛痒的一件小事,却让她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但这股预感没有实际来处,是她多想也说不定。
裴簌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简单清理了手上的伤口。
弄完之后也没有了出门的心思,兀自握着手指发了会儿呆。
从她的视线里远望过去。
葳蕤山的神峰之上,矗立着无数神秘巍峨的重楼宫阙。
这是无数人所追逐向往的求仙问道之路。
通向仙云宗的每一级石阶上,都写满了叩问长生的野心。
裴簌待在仙云宗三百多年,早已把这里当做是自己人生的唯一归处。
她甚至从没认真思考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令人趋之若鹜的长生吗,还是斩妖除魔、捍卫正道的决心?
好像她最初想的。
也不过就是守着师父和师兄,不再做被抛弃之后无力自保的浮萍。
修炼并不辛苦,采药诊治也并不辛苦。
待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令她觉得无比庆幸并且珍惜万分。
日影逐渐西斜。
缕缕浮光映在少女一张呆怔的,略有茫然的小脸上。
她的心里仿佛一下子冒出来很多声音,都是从前想也未想过的。
或许……就算不在仙云宗了,她也可以过得很开心。
案上摆着的那只茶盏已经凉透了。
裴簌终于放下撑在腮边的手,从短榻上站起身来。
只是衣袖间不小心碰倒了茶盏,令白瓷泼碎了一地。
她滞了一下,没忍住蹙起一点眉心。
然后轻轻地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那薄瓷锋利,险些割破她的手。
正发呆间,有惶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穿白色弟子服的宗门弟子跑过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
看到她后又有点儿欲言又止。
望过来的眼底竟生出了一些犹疑躲避之意,像是面前的少女,是一个做了错事的人。
“怎么了?”裴簌开口问。
“裴师妹,你的玲珑兽发狂伤了人,还伤得很严重……”
那弟子为难的看着她,后头的那句话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现在曾长老并谢师兄都在浮影殿,要我喊你过去一趟。”
“……伤了谁?”
“是、是云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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