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听到王爷说轻点, 这才松了口气,手脚并用地上去挖树,尽量不使树颤动得把花苞掉落。
“再去找个马车, 给我种车上。”谢安澜这边安排好了,又吩咐道。
高德稍稍一沉吟就明白王爷这是要做什么了, 下去办事去了。
谢安澜撅树的消息一出, 别府都震惊了,个个带着自家孩子来探望。
“皇叔你这是怎么了。”
三四个萝卜头跟在谢安澜脚步, 软萌软语地问道。
“没,”谢安澜低头看了看只到自己膝盖处的萝卜头,微微弯腰揉了揉他的发顶, 轻轻笑笑,“皇叔要去找你皇婶。”
“皇婶……”
萝卜头没见过陆乘舲,迷茫了会,懵懂地点了点头。
谢安澜也没有过多地给他解释, 待得高德把马车找好, 这边梅树也被下人们完好无损地挖了出来, 再小心翼翼地装上马车。
“走啦。”
谢安澜坐上马车的时候,回望了一下站在宸王府门口各自带着孩子的哥哥嫂嫂们, 露出了四年来最最灿烂的一次笑容。
三王妃挥了挥衣袖, “你早就该去了,让人家独守空房四年。”
谢安澜脸上的笑容一僵。
“咳咳,”三王爷已经习惯自家王妃这哪壶不开提哪壶,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咳嗽一声,缓解气氛道,“早些回来。”
谢安澜轻轻颔首。
“早些回来啊。”
谢苍溟站在皇宫城墙上, 身边是他的皇后和太子,手上架着一辆新式的望远镜,焦点正对着宸王府的大门,看到谢安澜脸上的笑容,唇边勾起浅浅的微笑。
“从前陛下总是叹息天家无亲情,现在陛下终于可以放下这心结了。”皇后抱着太子,看着谢苍溟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笑。
“是,”谢苍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站在皇城上,皇城下是一片盛世,笑容绚烂,“朕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做了坐上这龙椅,享受那至高无上的权势,而是朕有一群好兄弟,因为有他们才有邕朝如今的繁华盛世,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他们的天下,这盛世也是他们的盛世。”
马车缓缓驶出宸王府,一如陆乘舲当初离开时那样,在宸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上留下轻轻浅浅的车轱辘印子,向着他的方向驶去。
“七弟,我们在帝都等你们回来啊。”
王爷们眼见谢安澜要从他们面前消失了,抱着自己娃的手伸出来,朝他晃了晃,喊得大声。
“知道了。”谢安澜甩甩手,回应道。
谢安澜在路上的时候,草原部和草原部深处的几个部落最终决裂,发生了战乱。
这场在陆乘舲以为开年才会登上场的战戏,提前拉开了序幕,并且上演得十分激烈。
草原几大部落相互厮杀,草原上一片混乱,一些遭了央的小部落争相逃跑,路氏趁乱并吞了他们。
路氏这些年背靠着陆乘舲,不缺物资,唯一缺的就是人,这会有人送上门,全都照收不误。
路氏安逸舒心的环境,吸引了不少不喜战争的牧民,一户带一户走,渐渐的缓慢的,到最后草原几大部落厮杀得筋疲力竭的时候,才发现后勤跟不上了。
一查就查到了路氏。
“路翼,你好大的胆子。”
蒙赫威骑着高大的黑马,浑身是血地出现在路氏族长的面前,面目怒不可遏。
路翼站在苍茫茫绿海中,天地间的风刮过,吹起一波又一波的绿浪。
他手握着一根黑色拐杖,微微佝偻着后背,身上穿着普通牧民的服侍,明明白发苍苍却半点也不显老,精神抖擞地冲草原部大汗蒙赫威打招呼,“大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蒙赫威威严地眼瞳微闪,想到几年间赶走路的地那个夜晚,沉声道,“是许久未见了。”
但旋即,蒙赫威的瞳孔里就闪过一抹悲痛,他的二子、三子全都战死了,大儿子也在战场上被人斩断了双腿,而这一切的起因居然都是因为他面前这个小小的商人,“如果几年前我早知道我们草原部会落到这样的下场,那夜我定然要扒了你们路氏的皮,放了你们路氏的血,再扔进油锅里烹炸。”
蒙赫威全身煞血,咬牙切齿地想把路翼生吞活剥的表情并未吓到路翼。
路翼苍老的容颜轻轻笑笑,“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草原终究不是你草原部的天下。”
“但那恐怕也未必是你路氏的天下。”蒙赫威鹰隼般的眼瞳扫过那滚滚浪草,讽刺道。
路翼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面上的笑容笑得勉强。
邕朝的将士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给包围住了,银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生生刺痛人眼。
蒙赫威坐在马头上,看见路翼僵硬吃惊的笑容,俯天长笑,笑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你路氏机关算尽,以为自己可以坐收渔利之利,却没成想硬生生做了人家的螳螂吧。”
路翼面色悚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局。
“如此也罢,”蒙赫威笑过后揩去面颊上血泪,“被邕朝人算计总比算计在你这个商人手中强,我蒙赫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