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全拥到玉凤身边,问这问那,生怕给撞坏了。曹玉辉大火,扭住曹玉香就打。
“大伯,你别打她!”玉凤疼得直冒汗,见他打人,急忙劝阻。可是曹玉辉哪里肯听,照打不误。
惠芹嘴上劝着,却朝玉凤那边走,撩起衣服看她受伤没有。
玉凤满头黑线,急忙摁住她乱扒拉的手,“大伯母,我就是疼。”
惠芹还是不放心,按按这,摸摸那,“有没有伤到筋骨?我看还是去瞧瞧大夫。”
“我真没事。”为了让她放心,玉凤特意站起来走了几步,强装着笑脸。可这几步就让她冒了冷汗,撞得确实疼。
惠芹倒是相信了,吁出口气,“你这孩子,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吓死人。”
“我不是怕玉香姐撞坏嘛。”
此时的玉香,还在被曹明辉打骂。玉兰又哭又拉,曹明辉气急了,连她一起打,玉兰又开始叫,啥是热闹。
玉香煞白着脸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本来要寻死的人是她,除了玉兰,没有一个人安慰,父亲更是只知道打骂。
玉香直直地站着,任由他打,不叫不喊,仿佛一块木头,没有痛觉。
玉兰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惠芹见玉凤无事,一把扯开曹明辉,“你干嘛?没看孩子都吓着了么。”
惠芹抱住玉香,抚顺她乱掉的头发,“别怕,我在这呢,不想嫁人咱们就不嫁。”
“不行!我已经答应媒婆,明天去男方家里相看。”
玉香的身体颤了下,惠芹收紧手臂,手从她的头上落到后背,一下一下地抚着,“别听你爸的,他说了不算。”
“你别惯着她!”
“我没有,她还是个孩子,你就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嫁过去给人家当媳妇儿,她自己还没有长大,怎么带孩子。明辉,你听我的,再过两年,两年后,你再说给玉香找婆家,我一定不拦着。”
曹明辉不吭声,村里像玉香这么大的姑娘都说婆家了,再过两年,好的小伙子都被挑走了。
玉凤扯了下曹明辉的衣角,“大伯,你就听大伯母的吧,我也舍不得玉香姐,我还想多跟她一起玩几年。”
金水也跟着说,“就是,玩还没玩够,嫁什么人。”在他的观念里,一旦嫁人就成老妇女了,他姐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做老妇女。
曹明辉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这样讲,就再过两年吧。唉,两年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人家。”
“有有有,好人家多的是,现在嫁了才是后悔。”玉凤急忙帮腔。
前世的时候,一提起玉香,曹明辉就唉声叹气,后悔当初为什么给她找了个那样的婆家,没有好好的打听清楚。在村里,只要双方有意,男方或者女方都会去打听,想在订下婚事前,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情况,若是口碑不好的人家,提早绝了心思。
也是凑巧,曹明辉去问的时候,正好问到与那家相好的,说的全是好话,曹明辉一听挺高兴,就把女儿嫁了,谁知道那人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玉香终于有了反应,她从惠芹的怀里抬起头来,“爸,我真的不用嫁了?”她不确定,是她的幻想,还是真的。
曹明辉重重哼了声,进屋去了。
惠芹摸摸玉香的头,“傻孩子,是真的。”
笑容一点点的从玉香的嘴角蔓延,进而整张脸都被笑容填满。她从未想过抗争会成功,从小的教育告诉她,父母之命犹如铁板上的钉,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更何况这次还是惠芹的主意——直到现在玉香还是这么认为。
曹玉兰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比玉香还高兴,笑得像个傻子。她喃喃地说着总算不用嫁了之类的话,她已读初中,到了乡上,见到了比村里更宽广的世界,心境自然也起了变化。她希望姐姐也能看到这样的世界,若是嫁了人,整天围着孩子、男人和庄稼,哪里还有机会再出去。
曹玉香指指玉凤的胸口,又怯又担忧地问:“你那还疼吗?”
玉凤摇头,“不疼了。”
惠芹高兴地挽住玉凤的手,“今天在家吃饭,得好好谢谢你。”
“不吃了,爸爸考试去了,我要是在你家吃饭,就剩我妈一个人在家了,我得陪她。”
“叫她一块来。”
“不了,我还是回家吃。”曹明辉家也不宽裕,虽说今年麦子大丰收,可是被告了,有人就趁着曹明辉出事,惠芹不在家的那几
天,来家里抢麦子,剩下的不多。
惠芹不肯,一定要让她们娘俩在家里吃饭。
曹玉凤想等父亲考上大学,总是要请客的,便答应留下来,让金水去跟尹招娣讲一声。
惠芹说:“我去,叫着招娣一块来。”
大概尹招娣拗不过惠芹,不多时跟着一块来了。
俩人跟着惠芹打下手,包了顿饺子,吃得其乐融融。曹明辉也不好一直板着脸,喝了两盅酒便去睡了。
金水吃完跑去玩,留下四个女人收拾了碗筷,打扫卫生。
玉凤和玉香两姐妹向来话少,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家。倒是招娣有很多话与惠芹讲,傍晚了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