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四个人住, 两张铁架子的上下铺，都有些陈旧，铁架子上的漆已经掉完了, 有几个地方蹭的又光又亮, 正是上下床时手抓的地方。

靠墙角放着一张桌子，放一些水杯之类经常用的东西。两个衣柜，分上下, 每人一个放衣服。

曹玉凤选了上铺, 上铺安静又干净，再绑上绳子拉上帘, 可以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方便她做点私事，至于是什么私事，她还没想到，只是觉得适宜干这样的事。

铺好被褥，吊上蚊帐, 虽说天气凉了，到了晚上还是有蚊蝇的, 加上住的人多，窗户也就那么一扇, 开着依然会感觉到闷。

弄好后，曹玉凤下床，把要穿的衣服拿出来, 叠好，放在衣柜里。

此时宿舍里就她一个，另外三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上午进宿舍的时候, 只跟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见过面，匆匆打过招呼，她就出去了，至于长什么样子，她已忘记了。

没有书看，玉凤有些后悔，她应该带上一两本打发时间的，新书没有发下来，她又无事可干，闲的难受。

隐约听到讲话声，玉凤站起来，朝门口张望，两个姑娘进到宿舍，她先笑了，“你们好。”

两个姑娘也笑了，其中一个略腼腆，另一个很开朗，上前走了几步，“我叫文珍，她叫钟婷婷，我们原来就是一个班，你呢？叫什么？”

“我叫曹玉凤。”

“啊，我知道，你在咱们班的名单上排在第一个。”

曹玉凤干笑几声，这个有点太高调，她是要谦虚下还是高傲地挺直胸膛？若是张玉郞肯定会说我实力第一，呵……

文珍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她见玉凤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又介绍起自己的学校，她那个村，玉凤听说过，就在她上一辈子婆家的隔壁。

钟婷婷很安静，只是听，同时微笑。

玉凤喜欢安静的人，这跟她的性格有关，她本身就偏安静，一个成人的灵魂再怎么活波也是安静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文珍已经把她的家底向玉凤兜了个干净，还包括钟婷婷的。

依照玉凤的好记性，出门坐个车就能找到她家里去，若是遇到骗子，这样的行为就太危险了。为了阻止文珍说出更多的**，玉凤说起了她下午去教室的事。

一说起上课，文珍的脸顿时垮了，“我妈说我要是考不上高中就回家嫁人，我学习不好，天天看书到很晚才考上的初中，我……”文珍咬着嘴唇，又委屈又可怜。

农村女孩子的遭遇大多是一样的，玉凤很同情她，可这事只能自己帮自己，旁人帮不了，你不想早嫁人，只能拼老命读书。虽然说读书很辛苦，但也是改变穷人命运唯一的捷径。

玉凤道：“既然来读书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学习，努力考上高中。”

“可我怕考不上。”

“我也怕，可是我妈让我多念点书，她说书念多了，将来嫁的好。”这话是钟婷婷说的，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文珍噗嗤笑起来，剐了下她的脸，“你倒开始惦记着嫁人了。”

“我没有，我不是，……迟早不得嫁吗，早点做谋划不好吗。”往往沉默的那个人才是有主意的，钟婷婷的小算盘早就打上了。

文珍撇撇嘴，不以为然。

曹玉凤却多看了钟婷婷几眼，论长相她俩不相上下，钟婷婷偏柔弱，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感觉，男人见了她，应该会喜欢。

文珍嘛，大大咧咧的，藏不住话，若是她俩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文珍的胜算不大。

曹玉凤跟操心的老母亲似得，盘算起人家的终身大事来了。

太阳无声西斜，学生们纷纷向食堂走去。

玉凤还不饿，可她好奇食堂的晚饭，叫上文珍和钟婷婷一起去食堂。

三个人每人拿着一个饭盒，随着人流往食堂走。

期间，玉凤没有看到熟人，其实她是希望能遇到一两个的。

食堂里，打饭窗口前已排上了队，三人排在最后，玉凤又排在两人的后面，随着队伍慢慢前移。

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玉凤回头看，一个人朝她跑过来，玉凤正纳闷是谁，待看清那人，笑了起来，是玉兰，她就说嘛，这么大的校园怎么可能一个熟人都碰不到。

曹玉兰读初二，8月下旬就开学了，因此没有跟玉凤一起来，不过她一直留意着新生，希望早点见到她。在陌生的地方见到家里人，心里暖呼呼的，回想起那些有矛盾的日子，也觉得开心。

玉兰站在玉凤身后，跟她讲学校的食堂，原来食堂里的伙食是分等级的，有钱的买好的，没有钱的只能买次的，就像历史上一直以来存在的阶级。

玉凤问玉兰，她吃哪一等的。

玉兰说早饭和午饭吃好的，晚上吃次的，晚上只上自习课，不需要吃太多。

玉凤打量她，玉兰清减不少，身上没有几两肉，想来跟晚上吃的少有关。

玉兰凑近玉凤，低声说：“你来了就好了，你不知道初中的课程难多了，我有些跟不上，你来了，正好可以帮我。”玉兰的脸微红，她一个高年级的问低年级的学习，脸上有些抹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