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九歌觉得她从认识黎寒光起,他就不停在说:“无意冒犯。”
但该有的、不该有的冒犯,却从未少过。
羲九歌撑在黎寒光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脖颈,冷冰冰盯着他。黎寒光躺在地上,身体绷得笔直,尤其脖颈,下颌微微仰着,喉结上下滑动,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羲九歌心想,她的手指还掐在他脖子上,随时能烧死他,他确实该紧张。
羲九歌紧盯着他,脸颊缓慢逼近:“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刚才你想做什么?”
她竟然还靠近了,黎寒光被迫移开眼睛,哑着声音说:“是我行事不妥,害神女摔倒。我怕神女摔痛,只能以身相代。”
“我痛不痛,关你什么事?”
“我教神女近身格斗,只是想让神女多一门自保手段。如果连累你受伤,我难辞其咎。”
“仅是如此?”
黎寒光喉结动了动,嘶哑道:“仅是如此。”
羲九歌审视着他,她束脩还没给,黎寒光应当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耍花招,要不然岂不是一分钱都得不到?羲九歌慢慢松开手,忽然又压下来,警告道:“好好教武功,不要做无关之事。”
黎寒光躺在地上,缓慢点头。
羲九歌这才坐正,黎寒光抬手想要扶她,但她已撑着地面起身,黎寒光手指动了动,默默攥紧,放回原位。
等羲九歌坐好后,黎寒光才慢慢坐起来。羲九歌回头,发现黎寒光垂眸整理自己衣领,他脸色素白,冰清玉洁,仿佛刚才羲九歌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羲九歌忽然说:“你似乎很抗拒和女子有身体接触。”
黎寒光抬眸,一双眼睛黑沉沉看着她:“神女何出此言?”
“姬宁姒对你有意,你应当知道吧。”
黎寒光挑了下眉,叹道:“这些话,你从何处听来的?”
这是羲九歌前世听说的,她不关心外事,八卦能传到她耳朵里,可见闹得有多大。羲九歌说:“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关心了。能做商金郡主的入幕之宾,多少人求之不得,而你却故意躲避。这还不够证明你不喜接触女子吗?”
黎寒光望着她,慢悠悠道:“如果只是因为没碰到对的人呢?”
羲九歌想想倒也是,他对于常雎就十分忠诚体贴,可能只是因为别人不是常雎,所以他才不愿意接近吧。羲九歌说道:“正好我有婚约在身,你也心有所属,你有这种毛病未尝不好。授课的时候你不必当我是女子,你如何教男人便如何教我;但出了这道门就要保密,不能被人知道你我单独授课,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黎寒光顿了一会,问:“如果被人发现了呢?”
“那你就要有麻烦了。”羲九歌淡淡道,“姬少虞不会怀疑我,但你的心上人,未必会相信你。”
黎寒光笑了,他容色清绝,眼睛却是幽黑的,意味不明地盯着羲九歌:“神女怎么知道我有心上人?”
“全雍天宫都知道。”羲九歌率先站起身,完全不关心他们这些情感纠葛,铁面无私道,“现在还在上课,我付了钱的,别耽误时间。”
黎寒光淡淡点头,施施然站起来,说:“神女你也知道,我有心上人,所以一些肢体接触并没有其他意思,神女不要觉得冒犯,下次就不必拿火烧我了。”
羲九歌眯了眯眼,最后还是忍了。她真的好想把这个人烧成灰,但她也得承认,黎寒光对招式的把控极其好,仿佛都能控制到具体的肌理。也正是因此,羲九歌愿意忍受他的手放在她身上,为她调整姿势。
黎寒光面上高洁无暇,心里却翻滚着粘稠的阴暗。她有婚约,想和他划开界限,连别把她当女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既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相会,那黎寒光便不必克制了,反正这扇门内发生的事情,只会有他们两人知道。
黎寒光这样想着,一脸正气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手把手指点她的出招姿势:“神女,专心,手往高抬……”
他握住羲九歌的手腕,调整到位置后依然不放手。羲九歌皱眉,道:“你直接说就好了,我听得懂。”
“那可不行。”黎寒光说道,“语言解释起来太慢了,不如亲自上手快速。魔界习俗和天界不同,我和同族兄弟就是这样练习的。”
羲九歌不了解魔界的事,听到他说他就这样教同族兄弟,羲九歌也不好再质疑。可能,魔界就是这样不拘小节吧。
黎寒光发现羲九歌有些时候很难缠,有些时候,又十分好骗。比如现在,因为他有“心上人”,在她眼里便不算男子了,一举一动毫不设防。
他确实有心上人,可惜,那个人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北天,玄天宫。
玄帝放下折子,看了眼天色,问:“太子回来了吗?”
“太子未时便回来了,但太子精力不太好,天后派人看过后给太子喂了药,如今应差不多醒了。”
玄帝听到,皱眉问:“他怎么了?”
“是北刹海的事。”神侍回道,“昨夜商金郡主设宴,邀众人去北刹海赏花,但那里的花有古怪,参宴的少主们都被卷入幻境中,连太子也中了计。太子出来后精神就不太好,总是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