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微微颔首。
墨斐这话没错,容帝疑心病重,心机更是深沉,谁都没办法得到他的信任,即使是位高权重的墨斐也是如此。容帝曾有多敬重他扶持自己登上皇位,就有多恐惧他手握无数皇宫密事,十多年来,他给他无上荣耀,甚至亲笔题写‘国之栋梁’的匾额送去墨府只为祝寿,但是这些荣耀背后,是猜忌,防范!容帝从未任由墨斐掌控朝堂,更别说后宫的事。
朝堂之上,一直存在着许多与墨斐作对之人,这些人,容帝不怎么管,墨斐也没个由头可以剔除,而后宫之中,太子党更是公开与墨斐对立,众人皆以为那是太子被陛下溺爱,以及反墨党官员的能力,实则,不过是陛下用来权衡利弊的工具罢了。
但是在左卿看来,容帝自以为聪明的手段,不过是还没触及墨斐的底线罢了,一旦触地,必然反噬!届时,太子也好,反墨党也罢,不过是蝼蚁罢了。
左卿一通琢磨,看透了未来局势,也看清了容帝那薄弱可笑的手段,却仍然感叹一句:“何谓天子,便是如此。”
“本以为眉眼刀能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京禹飞横插一杠……”墨斐想到了左卿这人狡诈多端,若被他知道京禹飞是他所派,必然会有隔阂,便又解释,“我们能想到买通江湖人,陛下应该也会想到,这个京禹飞或许是陛下安排的,他可不想佛柃落入他人之手。可惜啊,最后我们谁都没能如愿。”
左卿意味深长地说道:“也并不是。”
“哦?”
“起码知道,陛下对政亲王一直心存防范,而且这次西楼胜出,陛下难免会怀疑是政亲王与西楼串通,毕竟西楼与佛柃自小便要好,长辈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会偏向歌家。虽然陛下最终不可能会将佛柃下嫁给西楼,但是这么多双眼睛见证了,不容得他不承认。我想,陛下应该会尽力拖延婚期,只挂个虚名。等拖到不能再拖,便找个借口推了这桩婚事,而那时,想必政亲王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被剔得所剩无几了。”
墨斐无奈笑道:“怎么一件本是极坏的事,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极好的事?”
左卿朝他拱手为礼,恭敬道:“为义父多思多虑,再坏的事,我也必须挽救回来。”
目送墨斐离席,左卿娴熟的演技此时全垮下来,只剩一副疲惫的皮相。
“不好了!死人啦!”
不知谁在呼喊,所有人都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纷纷朝断云轩主议堂处观望去。
屋檐下垂目的左卿,淡薄的嘴角忽的一扬,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