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这些时日格外安静,尤其是在瑾云城和言真双双离开后,学生没了花痴的对象,丫鬟下人们更是没了可以在闲暇时光用来聊天的谈资,哪怕西楼变成了卫臻这样的惊天大事,也都是闭口不谈,总归是高高在上的皇族,谁敢造次。
乐升堂和醉云堂新来了两位先生,都是城中有名的学者,管教学生自有一套,短短半个月,已将这些顽童治得服服帖帖。只是学堂上少了许多人气,与往日大有不同。
阑珊院内,阿臾整理着行囊,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嘟嘟囔囔,几件衣物磨蹭了半日,苏衍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出神了半日。从头到尾看着这俩人的长孙越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嗓子将她们吓了个激灵。
长孙越道:“先生,你能找到良人,能和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应该高兴才是,何苦愁眉苦脸的,还有你阿臾,唉声叹气做什么?这儿是有你的情郎,至于你这么舍不得么!”
阿臾臊得面红耳赤,急忙辩解:“哪有什么情郎!我这是替先生感到遗憾!”
“遗憾什么?若水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看看这段时间出的事还不够多么,瑾先生都被拉下水了,这辈子能不能离开那个别宫都未知,还有西楼……不对,如今应该尊称一声太子殿下,以前还能说说笑笑,现在他与咱们是云泥之别,就算太子殿下愿意屈尊同我们说话,我们也不敢再和从前那样了,倒不如离开不见的好,尤其是先生……”长孙越说着说着没了声,也唉声叹气起来。
苏衍道:“都过去了,本身就是我对不起他,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也该去找我的位置了。”
“真要去楚国吗?”阿臾心不甘情不愿。
“总要回去的,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或许等我回去后,师父已经在那儿了。”苏衍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阿臾微微叹气:“我从未离开过若水……”
苏衍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难为你了,但是你放心,我可是满身绝技,饿不死你,何况还有左卿,他多聪明,能赚钱!”
长孙越突然‘咦’了一声:“我是真没想到掌事大人会答应陪先生你回楚国,先生你真是好福气!”
苏衍支起手臂托住下巴,傻乎乎的笑了笑,说:“左卿很好,可我也不差!”
“是是是!”长孙越第一次看到苏衍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又不敢笑,憋着说:“只有先生这样的绝世好女人,才能找到掌事大人这样的绝世好男人,绝配呀!”
话音刚落,从苏衍那儿便飞过来一件衣服,长孙越吐了吐舌头。二人又说了些话,才散了场。
日渐西沉,书院亮起了灯笼。一个身影闪进禅静院,砚生阻挡不及,被那人推开很远,定睛一看,竟是歌弈剡!
砚生还想上去阻拦,被左卿叫住。砚生不安地回头看了看书案前的大人,片刻后,还是离开了房。
左卿定睛看着门口的人,等着他先开口说话。歌弈剡拍了拍胸前被砚生撞到的地方,一屁股坐到了左卿对面。
“你不好奇我为何要来找你么?”
左卿淡然道:“你要说自然会说,何必我先问。”
歌弈剡冷笑一声:“舅舅死了,你难道没有一丁点自责?他对你那么好,什么都给你了,你如今的一切不都是他给的,你可真是忘恩负义!”
“自责?”左卿疑惑的问:“灭族之仇得报,我应该高兴才是。”
“切!什么灭族之仇,你真觉得是舅舅一手造成的?左卿你可真是蠢,你不想想,你家不过就是有一本兵器谱,舅舅就算想要得到它,又何苦为了它冒险去陷害你家?何况当年你家还未被满门抄斩前,兵器谱就已经落入皇宫当中,舅舅真要兵器谱,应该去宫内,你没想过吗?”
“你和你舅舅说的话相同,你知道什么?”
歌弈剡得意的扬起嘴角,对他缓缓说:“我知道舅舅没和你说的,剩下的话。”
左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歌弈剡从未看到过他这样手足无措,心里一阵狂喜。
“剩下的,是什么话?”
歌弈剡缓缓站起,与他平视,一字一句说:“玄清,才是始作俑者!”
左卿明显被震惊到,一阵无力感贯穿全身,他急忙撑住书案,想开口,却发现喉中生涩刺痛。
歌弈剡重复道:“玄清才是害你全族的始作俑者,是她陷害你父亲,是她害得你全族被斩,与舅舅无关,他不过是监斩罢了,顶多就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左卿,你一直找错了人,报错了仇!”
“或许你应该好好想一下,是谁让你来若水的,又是谁告诉你灭族仇人是舅舅的,你好好想一想!”
歌弈剡的话还在耳边响,左卿却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
他想起全族被斩那一夜,是姑姑将她拖出了密道,是姑姑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是姑姑带着他一路狂奔在树林,没命地跑了一整夜,更是姑姑数年如一日地教他学识,并且告诉他有朝一日要替全族报仇!
数年相伴,情如母子,到头来,歌弈剡说……她才是仇人!
左卿瘫坐回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顿了许久,才组织起语言:“你说的这些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