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还是失败了,连同那存活的五百士兵,均被关押天牢。
扶桑殿外风云卷涌,电闪雷鸣咆哮,犹如魔鬼降临,顷刻间黑暗无边。
“叛逆言真,捏造圣旨,私自调动驻军,逼宫篡位,判与极刑。念在其过往战功,流放西北,终身不可离开!”
承恩公公不急不缓宣读了圣旨,递向跪在万花簇锦地毯上的言真,但他却无动于衷,高昂着头,傲慢的瞪着他身后的容帝。
狂风席卷大雨瓢泼而至,一抹白色身影从扶桑殿奔出,苏衍苍白的脸一闪而过,跳入晦暗压抑的天际下。
承恩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面不改色的收回圣旨夹在腋下。
身上的齐衰丧服被烈风吹走,锦绣山河裙在风中剧烈作响,墨色长发浸透了雨水,犹如千斤巨石压在身上,让她步履维艰。
脚下突然一滑,重重的砸在地上,木樨铃远远的滑了出去。她摔得全身火辣辣的疼,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能顾及了。
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捡起铃铛,两手拽起裙摆,朝永乐殿狂奔。
“方朝省,包庇罪犯,藐视王法,同罪处理。”承恩公公念完后,抬头看跪在言真身旁的方朝省,懒得再递给他,顺势也夹在腋下。
风雨交加,天地变色,锦绣山河裙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几乎碎裂。
迎面而来一列禁卫军,端着群臣奏书,遥见皇后,还未来得及避让和惊讶,便被她撞倒在地。几人忙爬起来跪退一旁,将额头抵在地上,任由大雨击打。
苏衍死死咬住嘴唇,急迫的望向越来越近的永乐殿,鲜血从唇角渗出,滴落在地上,被雨水化开成一滩血水。
卫臻愤然起身,抽出承恩腋下的圣旨,冷冷的盯向跪在阶下的两人,扬手一扔。当苏衍一脚踹开殿门时,他手中的圣旨正不偏不倚砸在言真脸上。
苏衍一怔,胸口似乎有什么一点点冰冷下去。
“姐姐?”言真情绪激动的跳起来。苏衍会来救他完全在意料之中,但却不是他所愿的。
“阿衍?”
扑通一声,苏衍的膝盖重重扣在地上,俯身大礼,“言真所犯下的罪皆由我所起,请陛下将臣妾一并处罚,随言真一起去!”她岿然不动地直视珠帘后的皇帝,披散的头发又湿又乱,却依旧遮挡不住她那张精致苍白的脸。
言真愤怒的握住拳头,作势要冲上去,方朝省一旁制止,对他要了摇头。
卫臻低下头,眼眶涨疼的想流泪,他拨开珠帘,走下台阶,“言真犯的是死罪,朕只是判他流放西北,你何必如此?”
苏衍昂首挺胸,去意已决。
卫臻大笑起来,“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宁可去西北?”
苏衍看向卫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歌家,也是我害了陛下,请陛下降罪。”
卫臻突然感觉心里慌张无措,待发现异样时,苏衍突然从袖中拔出短剑,往胸口狠狠刺去。
“姐姐!”
卫臻疯了一般奔跑过去,温热的血液溅在他脸上。可是,苏衍即使倒下,也不愿倒在他怀……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这都是人之必经,只有尝试拿起,懂得放下,方能超脱。苏陌以为自己可以通透,然而当她一脚跨进若水,所谓拿起,不过是入魔门,所谓放下,本就是执念。
在爱情里,或许本就充满着执念吧。
佛柃和政亲王的灵柩旁,又停放了一副棺椁,卫臻失魂落魄的跪在棺椁旁边,承恩公公来劝了无数遍,他依旧听不见,也从未说过一句话。
他的手一寸一寸抚摸过棺椁,好像在她身上轻抚过,温度犹存,他似乎感受到了苏衍的心跳声,咚—咚—咚,依然那么强烈。
他想起彼岸花下第一次见到苏衍,那样好看的人,让他过目不忘,那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爱情是这么喜悦。又想起在凉山,苏衍和他并肩而坐,时光在那一刻停止了,或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闲暇时就坐在竹林里吹笛作歌,是最好的生活。可惜,这份本是一个人的爱,到最后,被他亲手毁灭了,连同苏衍,毁得一干二净!
如果就像苏衍说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擦肩而过,会不会永远不会在有所交错?如果他继续做西楼,佛柃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他放弃夺位,是不是一切的罪恶和杀戮就会在墨斐死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阿衍,你说你错了,其实谁都没错,只是命运,我们都输给了命运。”
棺椁里的人没有回应他,安详的脸上,如同一潭静水,毫无反应。
他耳边却有苏衍的声音,很轻,但他能听到,好像在说:待我死后成骨,骨化成灰,且许我重归故土,方能安去。
卫臻的背深深弯了下去,嘶声痛哭起来。
那一晚,言真被囚车重重锁住,正要离开若水,头顶突然绽开一个烟花,转眼,一个女子拦在去路上,剑光亮出,尸横遍野。
那一晚,扶桑殿时隔多年又燃起了大火,火光蔓延至周旁的宫殿,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龙飞腾。皇帝被救了出来,但却神智不清,当即晕厥过去。所有人都在救火,救人,但最终还是没能挽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