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寒暄,笑声不断。 柳千惠让人禀报,很快殷栖落被带了进去。 她看到与殷奎山同坐的太监,前世许多记忆都浮现出来。这个锦公公,从年少时入宫就被选做当时还是太子的瀛皇内侍,后来一步步,走到了贴身总管的位置,如今宫中内监,全部都听从这位公公调遣。 锦公公人看着和善圆滑,实则受瀛皇侵染,骨子里也有一股狠辣劲儿,后宫中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他手中处理了多少腌臜事,沾染了多少鲜血,怕是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怎么还劳烦锦公公亲自跑一趟。”柳千惠主母气度,说话间已经带着殷栖落上前。 锦公公笑着回道,“陛下的差使,杂家还是要亲自来办的。” 说着,目光似是不经意一瞟,落在殷栖落身上,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落,让他惊讶中再难移开眼睛。 难怪陛下会对一个庶女念念不忘,这庶女的容貌身姿,竟似天女下凡,光洁的夺目耀眼。 失态也只是一瞬,锦公公笑着道,“这位就是相府二小姐吧?” 柳千惠暗中一喜,赶紧道,“正是,公公此番来是……”尾音上扬,期待着公公接下来的话。 殷奎山这个时候开口,“锦公公是来给落儿赏赐的,说是在猎场的时候,禁卫军惊到了落儿,陛下特地送了南海珊瑚十串,金银玉器一箱,安抚落儿。” 柳千惠一听,眼睛里都是光亮。这么多? 人没有不爱财的,殷栖落也爱,一看柳千惠的反应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她天真地抬头,狐疑问道,“可是那天明明是我冲撞了圣上,圣上不但没怪罪,为何还要安抚我?” 锦公公一听笑了,“二小姐心思纯粹,好啊,真好。” 殷奎山也跟着笑,心思纯粹?要是见识过那日鞭刑触目惊心的场景,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东西也送了,人也见了,锦公公完成任务,打道回宫。 柳千惠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这个时候殷奎山也进来了。 “落儿年纪还小,这么多财物放在院子里不安全,还是做母亲的先帮你保管着。” 殷栖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她年纪小的时候,指使琴婆子将西小院的东西一扫而光,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打起了瀛皇送的东西。 心中冷笑了一声,为难地抬头看向殷奎山,“父亲,御赐的东西,女儿也怕保管不好,可是不知道御赐的东西能不能交给别人,圣上知道了之后会不会怪罪?” 殷奎山扫了眼,不过就一箱珠宝玉器,虽然成色比府里的很多都强,但也不至于落下个侵吞御赐之物的名声。 警告的看了眼柳千惠,“落儿已经及笄了,这些东西,就交给她自己保管吧。” 柳千惠虽然心有不甘,但殷奎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殷栖落最后让美滋滋的带着抬着一箱珠宝玉器,一箱南海珊瑚回了西小院。 东西院子里一放,周婆子眼睛都直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刚刚夫人还要对二小姐要打要杀的? 白萤也震惊得眼睛睁大,她还从没有见过成色这么光亮的玉器,这么漂亮的珠宝首饰,还有那一箱的珊瑚,虽然她看不懂,但感觉就是很美。 殷栖落让丫鬟将东西抬到自己的房间里。 等到关上门之后,她脸上才露出愁容。 瀛皇的意思太明显了,这是告诉殷奎山,要让她入宫了。 不行! 她猛地站起来,给白萤吓了一跳,赶紧从蹲在箱子边上的地方站起来。 “怎么了小姐?” “你看好这些东西,我还得出去一趟。” 殷栖落说完就走,她直奔殷奎山书房。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下朝之后就是在书房里,也不知道整日都在谋划些什么。 拦住她的护卫敲门通报。 不一会殷奎山让她进去了。 “还有事?” 殷奎山眼皮都没抬,他知道殷栖落来干什么。 “父亲,刚刚魏公公的意思,是不是要女儿进宫啊?”殷栖落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 殷奎山笑了下,“怎么,陛下这么喜欢你,你入宫有什么不好?” 殷栖落咬牙,好怎么不见你让殷锡兰去? 但她脸上委屈道,“父亲,女儿上次已经说了,不想进宫。” 这幅样子,显然在殷奎山面前不起作用。 只听殷奎山道,“我没同意,所以你挨了顿鞭子。” “可是父亲还送了白玉膏过来。”殷栖落接话。 殷奎山没了耐心,“你不用跟我这装,你什么样,那日挨鞭子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了。” “这次你入宫,我打听到是太子的提议,相府有女儿入宫,才能有利于朝堂稳固。” 殷栖落蹙眉。 想到太子和殷锡兰苟且,然后还要推她入宫,她就觉得恶心。 哎?不对啊…… “父亲,有没有可能太子说的相府女儿是长姐?毕竟嫡女才是正统嘛,一个庶女进宫能有什么作用?而且别的官宦人家选秀,入宫的都是才学兼备的嫡女,女儿这样的,估计只会给家里惹祸。” 殷栖落振振有词,她忽然反应过来,太子的目的,是要摆脱殷锡兰的纠缠。 “住嘴!”殷奎山耐心消耗殆尽,“国事、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别想再耍什么花样!” 这些殷奎山怎么能不知道,他心烦就在这里。 原本让兰儿安安稳稳的坐上太子妃就行,现在横生出这么多枝节,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殷栖落微微蹙眉,殷奎山这里是指望不上了。 他定然不会让殷锡兰入宫,而瀛皇又有意让自己入宫,不用想,都知道怎么选择。 “女儿知道了。”她顺从的应声,倒让殷奎山意外地看过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