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堂到相府大门的距离,殷栖落似是走在过往的时光里。她的愤怒,委屈,还有屈辱,通通都留在了身后。 眼前殷云浩敌视的眼神,还有柳千惠恶毒的面孔,已经都不能再激起她心中半点涟漪。 她出了府门,眼前的蒲扇遮面。 一根红绸被递到了手中,随后她被牵引着往前走,直到了花轿前。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帮她撩开了花轿,她偏开蒲扇,看到秦沧月含笑的面容。 他今日,格外好看。 他的眼中,全然都是她的身影。 上了花轿,直到落下轿帘,两人相交的视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起轿!” 一声高呼,轿子起来,路上行人纷纷欢呼。漫天的花瓣像是花雨一般落下,在秋日的天空里,开出绚烂特别的色彩。 翊王大婚,整个都城都为之热闹。 一些世家小姐忍不住上街前来观看,在看到高头大马上的秦沧月之后,掩面哭着离开。 这些景象,还是后来梦鱼和白萤闲谈时说给殷栖落听的。 翊王府外。 管家带着府中的下人早早就在等候。 另外前来恭贺的人,都挤在门口,等着看今日盛大的场面。 嘈杂声在看到高头大马出现之后,变成了起哄的声音。 秦沧月平日里朋友没有多少,这次热闹,全是他唯一的一个好友,常年在外游历的世子搞起来的。 要说这个世子,在接替他父亲黔南侯的封地之前,一直都住在都城,和秦沧月交好。 后来去了封地,就再没见过。 这一次,特地为了秦沧月的婚事,向瀛皇请奏,来都城恭贺。 他喜欢热闹,就将气氛烘托得热闹异常。 殷栖落下了轿子,被起哄的声音弄得脸上发热,将蒲扇紧紧贴在脸上,一点都不敢偷看了。 直到进了府内,身后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一些。 秦沧月倒是很受用,他以前那种像是刻在脸上客套的笑容不见了,此时满脸都是幸福之色。 人群里,秦沧海看着拳头紧握,冷眼看着热闹的场面。 给他那么大一个下马威,自己倒是春风得意起来了。 “小落儿,真美!” 鹿子樱在边上,即将拜堂的时候忍不住高声喊了句。 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熟识她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过刚到都城的世子司景怀却大为震惊,在都城,竟然也有和他封地里一般疯癫的女子。 若是鹿子樱知道自己被人定性为疯癫,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拔剑相向,真的疯癫起来。 “吉时已到……” 殷栖落和秦沧月面对面,两人之间一股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兴奋暗流穿梭涌动,周围的声音都淡化了下去,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流程顺利的进行下去。 “都快甜出蜜来了。”鹿子樱忍不住感叹道,完全没发现自己身边睿王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没看到,但睿王妃萧虞池却看得清楚。 不止一次,她都奇怪睿王似乎和她刚刚见到时候的样子不同了,好像就是在大婚那日,他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一个清朗的,心思纯净的儿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之人,虽然总是在刻意维持之前的形象,但总在今日这样不能控制情绪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虞池的感觉没有错。 秦沧冥就是变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他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中,是他迎娶了殷栖落,她帮着他一步步坐上太子之位,她一直都是在他身边支持他的人。 直到最后,他自尽,他想要给她一条活路的,可是…… 那么真实的感受,以至于他根本不信那只是一个梦。 可为什么,醒来之后,他发现,一切都与梦中的事情大相径庭。 她选择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秦沧月! 为什么?难道是她记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还是她对他最后一年的行为失望了? 她根本不会知道,他为什么在最后会那么放纵自己!他阴晴不定,全都是因为她! “殿下……” 萧虞池发觉秦沧冥的样子越发不对,忍不住出声提醒。 秦沧冥猛然回神,看到眼前正进行到尾声的拜堂,坚毅的下颚绷紧。这一次,他要证明,他秦沧冥不靠女人,也可以得到之前拥有的一切。 萧虞池收回视线,她告诉自己不要过多被他的情绪影响,嫁到凰朝来,她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她不能让父皇和皇兄失望。 此时另外一处,秦沧海冷眸看着他们。 视线落在秦沧冥身上,冷笑了下,或许,他又找到了个好法子。 拜堂结束,殷栖落被送入洞房。 房间将外面所有嘈杂都隔绝了起来,她放下蒲扇,终于重重舒了口气了。 “小姐辛苦了,赶紧喝口水。”白萤赶紧上前。 殷栖落大口喝了几口,然后喘息道,“我刚刚紧张死了,没有出错吧?” “没有,小姐今天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白萤由衷赞叹道,“我看到有名的画师自发给小姐画了画像,今日之后,一定所有人都能目睹小姐的美貌。” 殷栖落笑她夸张,全程全脸都没露过,能有什么惊人的美貌。 “王妃,殿下说让您先吃些东西,别饿着了。”梦鱼端着热乎的羹汤进来,已经将称呼给改了。 殷栖落有些不大适应,一想到从今日起就是翊王府的王妃了,忽然有种前世今生重叠的错觉。 只不过前世,让她做王妃的人不同。 殷栖落吃了一碗甜羹,胃里舒服了不少。从一早就在折腾,的确是有些扛不住了。 吃过之后,梦鱼和白萤就在房中陪着她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响动,“宣王殿下,这里是后宅,您不方便……” 梦鱼蹙眉,在殷栖落看去之后,推门走了出去。 秦沧海见到梦鱼,脸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