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月站住脚步,沉冷的视线看过去。 像是一张蛛网,将人死死罩在里面,逐渐缩紧,密不透风。 林子怡得意的神色一点点溃散,像是喘不过气一般,脸上逐渐没了血色。 只一眼,秦沧月继续往前走,殷栖落跟在后面,她想跟上他的脚步,却被越落越远。 “殿下等等我……” 殷栖落走得太快,脚崴了一下,她闷哼一声,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她只好忍痛踩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跟着,可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远,她心里越来越凉。 他是真的生气了。 忽然冰凉落在脸上,她抬头,看到灯火下的围城下,落下了雪花。 冬至,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让她原本就害怕到凉了下来的心,更加发冷了。 秦沧月根本头都不会,就算她叫他,带着祈求的叫他,他也没有反应。 她忽然不动了,一股酸涩从心间缓缓冒出来,越来越多,最后像是泉涌一般,泛滥成灾。 眼睛紧跟着也泛滥成灾。 她抽泣着,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身前停下。 视线朦胧中,看到那双黑靴子上落了雪花。她扬起头,雪花又落在脸上,又融化。 “没出息!” 她听到男人咬牙骂了句,然后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叫回了他,她被抱在他怀里,可她更想哭,也哭的更凶了。 秦沧月紧抿着嘴唇,目光深沉又无奈。 明明是她说不爱自己的,是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现在哭得如此伤怀的人也是她! 果然,女人是心思最难测的! 心里狠狠痛恨自己没出息,一顿眼泪就给他的脾气都哭软了,什么时候,自己的心也是泥捏的了? 漫长的宫道,两人的影子交叠重合在一起,留下了一排脚印,一路延伸到宫墙之外。 殷栖落被放在马车上,火炉的点燃,身上暖和了许多。她已经不哭了,可大概是因为哭的太久,还是时不时的抽泣一下,让她很是尴尬,想把头埋起来。 又担心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忍不住偷偷看上一眼。 一抬头,差点撞到了对方。 他正弯腰,将自己的鞋袜脱下。 她惊的往后缩脚,她哪里来的胆量,在他生气的时候,还让他关心她受的伤。 “我没事。” 秦沧月被气得冷笑一声,“没事能疼得蹲在那哭?” 殷栖落愣了下,对方给了她台阶下,她不敢再把脚往回缩了,再缩,她哭就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别的了。 鞋袜脱下,脚肿得厉害,像个馒头。 自己乍一看都被吓了一跳,真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忍痛追了那么久的。 秦沧月见了,心里紧缩了下,暗骂了自己一顿,刚刚气头上,明明察觉到了,却还闷头往前走。 他从车座下拿出药箱,仔细的给她涂抹,又动作轻柔的按摩了一阵,有助于她吸收药效。 从始至终,两人再没说一句话。 直到回了王府,殷栖落被秦沧月一路抱到了房中。 她被放在床上。 见他转身要走,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子。 “殿下去哪?” “让白萤伺候你,本王还有事。”秦沧月声音还是冷的。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 殷栖落咬着嘴唇,她刚刚是不是应该更主动一些,抱住他不让他走才是…… 白萤进来服侍,看到殷栖落脚肿成那样,被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洗漱,然后又将人扶着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等到一切都做完了,在房中打了个地铺躺下。 殷栖落这才想到,梦鱼从大殿出去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出宫。 她又想到秦沧冥。 一阵头疼。 他竟然也知道了前世发生的事,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今夜见他的反应,他似乎更像是前世最后那两年的性情,若真是这样,大概不会轻易放过夺嫡,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如果这件事一直不和秦沧月说明,会不会再引起其他的误会? 可若是说明了,他会不会信她?若是信了她,又会不会介意她曾经做过睿王妃? 她越想越多,头脑发胀的厉害,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 殷栖落一瘸一拐的坐在桌前用膳,殷衡静静的吃着东西。 “殿下呢?” 白萤道,“好像是入宫了,千山也没在府里。” 殷栖落哦了一声,随后又道,“梦鱼没回来?” “昨夜就回来了,不过好像身体不舒服,就没来伺候。”白萤道,如今在王府里,她们一人一间下人屋子,不用再挤在一起了。 她只是匆匆见了梦鱼一面,梦鱼夜间回来,也是听府中其他人说的。 殷栖落担忧的放下筷子。 殷衡已经吃好了,他对殷栖落道,“姐姐若是和翊王殿下生气了,衡儿绝对站在姐姐这边。” 殷栖落被他感动到,衡儿这是在说,无论她以后做什么,他都会支持自己呢。 “知道衡儿最乖了,快去上学吧。”她揉了揉殷衡的头。 不过才碰到两下就被躲开了,小大人开口道,“我已经长大了,姐姐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了。” 说完,小大人跳下凳子,跟着门外的阿昭走了。 殷栖落无奈的笑了下,去看梦鱼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梦鱼受伤了。 “怎么不和我说?”她蹙眉问道。 “一些皮外伤,就没想惊动王妃。” 殷栖落上药的时候,梦鱼咬牙回道。 粉末洒在伤口上,冒了一阵白沫。殷栖落随后给她包扎好,问道,“是在宫中阻拦那人的时候?” “宣王那个随从倒是不会功夫,不过和他接头的那个宫女功夫很好,一个不小心就被刀划了下。” 梦鱼说道。 “可惜,那个宫女逃了。” 殷栖落叹了口气,“都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