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也不知该怎么回复叶轻悠的话。之前他能一口否认,还保护不了一个小娘子?
但此时看来,还真不一定了。
“陛下大怒,今儿的饭菜会从御膳房里出,叶娘子可以踏踏实实吃个痛快,也甭想那么多。”
敷衍的安慰一句,李公公只能又歇一旁。但他也没了轻松惬意的模样,这一整天都提着精神,不再与叶轻悠多说什么话。
叶轻悠的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一直想着永夜,也惦念着宇文宴。
依着永夜的性子,想杀人就杀人,绝对不会下毒。
那这下毒的人是谁?长公主?岳凌峰?还是那位不得不收了四菊的三殿下?她一时错愕不明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夜晚时还靠燃了安神香,她才能踏实睡去。
而这一夜,长公主却没能安睡。
她得知大理寺有人给叶轻悠下毒,险些把李公公给毒死,顿时就进宫去见陛下表清白。
可陛下却不肯见。
只道这是非不需辩解,一切以大理寺查到的证据为准。而且警告长公主绝对不许走漏风声,更不许再乱动手脚。
长公主真是窝心极了,满心委屈,原本只想拿捏叶轻悠一把,却没料到被陛下怀疑了。
“到底是谁想弄死叶轻悠?这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结怨可不少。”长公主心思狭隘,自然也把这幕后的人恨上了。
因为这个人把她也给连累了,这口恶气实在难以咽下。
熹郡主哭哭啼啼,因为太医已说,尹文钊的手脚筋根本不可能愈合,这辈子都成废人了。
“女儿不管背后的事,就是叶轻悠故意暗害文钊!”
“虽说文钊没死,但女儿要她偿命!”
长公主冷斥一声,“他成了废人也是活该,当初那么一个破落人家,本宫就不同意你嫁他!”
“您说这些有什么用?日子已经回不去了。”熹郡主扶着凸起的肚子,“我与叶轻悠不死不休,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长公主才懒得理睬女儿,心里只琢磨到底是谁想毒死叶轻悠,嫁祸给她?
此事如若查不明白,她这心思就被悬起来,彻彻底底的落不下。
“那岳凌峰已经跟着家人离开京城了么?”
她突然想起这个人,当初为了叶轻悠也孤注一掷,什么手段都用了。
“已经走了,不在京,原本还想拖延两日,但吏部不允。”下人回道。
长公主琢磨下,只能把他从怀疑对象上划去,“难道是老三?亦或者是南初音?”
“宫中说,陛下派人问了,也不是这二位。”
长公主更是好奇,“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仇人?此事如若查不清,本宫真被泼一声污水了!”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清晰不了。
翌日公审就开始了。
天色刚刚亮起,叶轻悠就被李公公喊了起来,他特意找了两个聋哑宫女过来侍奉她洗漱更衣,还拿了妆奁盒子,帮叶轻悠美美的涂了胭脂,不似之前这般邋遢了。
浴桶中水汽氤氲,叶轻悠的面颊微红。也不知是水温过热,还是想起宇文宴颇有羞涩。
昨晚她一梦过去,却梦见了他。
梦中他一直静静地陪伴在身边,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那磁性的气息旖旎回旋,让她能闻到安稳的气味,睡得格外香甜。
水温渐渐的凉了。
宫女怕她染了风寒,强行把叶轻悠给捞了出去。
美梦总是短暂,叶轻悠也只能把宇文宴从脑海中抛开。
更衣换装,也是换了一身干净的囚服,虽说那青麻粗衣很简陋,穿在她的身上却婀娜多姿,就连李公公看了都眼前一亮。
但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夸赞都似嘲讽,李公公只能态度和蔼些,“象征性的要戴上铁链,叶小娘子辛苦一下。”
狱卒为其上了锁,叶轻悠只感觉手腕一沉。铁链十分沉重,能有十五六斤。
李公公看到那白皙的皮肤瞬间就被勒红,顿时呵斥狱卒,“去换上一个轻的!”
狱卒愕然,这不是马上就要被砍头的犯人?
“爷,这已经是最轻的了。”
这里牢狱,又不是戏班子,哪来那么轻量的道具?
李公公狠狠地白他一眼,只能转身安慰叶轻悠,“那就忍一忍,过了公审就没事了。”
叶轻悠也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废话,被两个宫女扶着便进了青布蒙盖的小轿中,要直奔大殿而去了。
狱卒十分纳闷。
这位到底是不是犯人?怎么好似菩萨一般的被供着?
李公公呵退众人,由宫中的金羽卫押送。这一路浩浩汤汤,也引起了周围百姓驻足。
得知是叶轻悠又被那姓尹的连累,顿时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开始了。
铺天盖地的“死不死”、“狗郡马”、“丧天良”似飞絮一般飘在空中。
叶轻悠没想到这次的事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响?也不知永夜稍后会不会过来,毕竟尹文钊的今日下场的确拜他所赐的。
大理寺与宫中距离不远,金羽卫开道,也没故意拖延,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殿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