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来劝我。”
昌则玉抚须道:“然也,马、吕此来,导火索在于黑邦俊下落不明。张献忠既密谋已久,起了这道波澜,定担忧迟而生变。又探了我营的态度,想来竖旗谋逆为期不远。”
说不多时,侯大贵为首,与徐珲、郭如克、韩衮、马光春、王来兴六人齐至。他们在赵营中均任职统制,乃全军之核心。
侯大贵兴许是半路瞧见了马元利,打趣道:“我等
未动,西营人先到,莫不是来下战书的?”
郭如克亦笑着道:“兵贵神速,倒给他们占了先手。”
六人见礼罢,分坐殿中左右两列,赵当世则高居最上首,侧方又摆两把椅子,昌则玉及穆公淳并坐。大殿甚宽阔,无人说话当即幽深悄静,加之赵当世背后悬挂着的一幅巨大的龙虎相搏图,气氛无形间格外肃重庄严。
赵当世轻咳一声,众军将无不振容正襟危坐。赵当世环视片刻,点明主旨道:“各位,楚北风云将变,我营不日便将操戈。”声音不大,但中气沛然,一句话出口余音在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侯大贵说道:“西营小儿何足道哉,饶他谋划已久,我等也绝不怵他半分。”说着,振臂顾众将道,“兄弟们,是也不是?”
众将齐声道:“是!”
赵当世笑道:“有老侯这股子锐气在,我无忧矣。”
自从得授鹿头店参将一职以来,侯大贵一扫往昔日渐颓靡的气质,精神复焕。无论练兵执勤,都分外尽力。旁人以为是赵当世给他下了什么猛药,赵当世却知驱使他振奋的因素全为内因。一个人但凡意志坚定,带来的正面
效果有目共睹。现在的侯大贵虽说胡子花白了不少,但行为举止中却依稀能看见他二三年前活跃的影子。
侯大贵奋然道:“主公你吩咐吧,怎么打?不瞒你说,我等瞧西营和张黄虎早不顺眼,已摩拳擦掌多时了!”他话音一落,其余众将也纷纷附和。这倒是赵营立营以来从未有过的场面,可见随着赵营的蓬勃发展,军将们的自信心也增加不少,所谓互利互荣、相互依靠,尽显于此。
赵当世起手制止哄然躁动的军将们,苦笑道:“各位勿急,西营尚未反。”接着起身,走到当中位置,“今日召各位来,正为了通晓西营情况,提前准备。”说着拍拍手,庞劲明从侧里阴暗处转出,先给军将们行一礼,然后按惯例通述了特勤司攫取的相关情报。
西营以八大王张献忠为首,现有兵力数万,其中精骑三千,分四营,营中各设营将及副贰统带。
“四营营将,张国兴、张四虎、张可继、王复臣。前三人为张献忠义子,王复臣则是元老宿将。这四个不用多说了,各位也不是初从军,早年必然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头。”
徐珲道:“张国兴我曾交过手,勇不可挡,称万人敌。冲锋陷阵最是好手,四营中,也属他营最为亡命。要
破西营,此人不可不除。”
王来兴叹气道:“若老郝还在,与这张国兴真当是棋逢对手。”众军将闻言,想起已战死经年的郝摇旗,无不嗟叹。
庞劲明续道:“四营副贰,王会、卜宁、王自奇、王自羽,都是骁勇惯战之将,亦不可小视了。”
侯大贵道:“张献忠会练兵,其本人边军出生,尤擅将马军。其马军无论战力、装配还是秩序,在各地义军中都算首屈一指,绝非前者曹营、回营可比。”
这话出口,马光春不乐意了,冷冷道:“比得过曹营是事实,可未必比得过回营。”
侯大贵正要反驳,郭如克先道:“甭管比不比得上,总之西营纵横驰骋这么多年,靠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个马军。对西营,应付这三千骑为重中之重。”
等他说完,庞劲明立刻接上话:“这三千骑是西营骨干不假,但西营自去年三月就抚,至今一年间,招降纳叛、练兵不休,更添二三万兵,同样勇悍。”另道,“傅外使出使过西营,据他说,这二三万人马步参差,皆具兵甲,战力必胜过我营屯田兵。”
王来兴哼一声道:“傅外使那时候不知屯田军中还有练兵营。要是知道,这话出口前就得多斟酌斟酌了。”
庞劲明尴尬笑笑道:“那是自然。”而后又道,“这二三万人,由总管王尚礼、马元利统带,这俩人跟随张献忠日久,是西营最早的弟兄,作战经验丰富。”
侯大贵吁口气道:“丰富不丰富,光凭口说可不作数。”
庞劲明装没听见,道:“其下统领张惠儿、张化龙亦张献忠义子,白文选、冯双礼、祁三升也均为宿将。另副统领杨武、狄三品、贺九仪、关有才、杨威等,各有名气。”
侯大贵继续讥讽:“各有名气?活到现在,各有运气差不多。”
庞劲明笑了笑道:“侯统制说的是。西营中其余类似吕越、贺云天、郑守豹、姚之贞等将佐,便不一一赘述了。”说完,复退到一旁。
众军将听了这些个名字,有的冷笑连连,有的则吹胡子瞪眼,总之无一不是心中不服、跃跃欲试。赵当世振声而言:“彼西营有虎贲,我赵营又何尝无劲旅?西营将反,正是天赐我赵营壮大之机!”更道,“各位,实不相瞒,我亦欲战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