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事到如今您还没发现吗?颐妃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她有问题,她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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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皇宫如同蛰伏的巨兽,独自行走在甬道上,扑面而来的是刀子般割人的寒风,不过一小会儿脸便热辣辣的生疼。半个时辰前刚下了场雪,墙头屋顶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皇帝披着墨色大氅,面无表情地穿行在其中,身后跟着惶恐不已的高安世。
眼看着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高安世心惊胆战,竟无法揣测这位主君此刻在想些什么。适才在殿内,江承徽说的话太过骇人听闻,明明是只能在街头流传的猎奇之说,却被郑重其事地搬到一国之君面前陈述,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
然而比这更荒谬的是,明明认定这种说法荒诞不羁、可笑至极,他们却控制不住地去相信。
他知道,真正惹恼陛下的也是这个。
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打小受的是孔圣人的教诲,长大后又亲眼见到太上皇因痴迷修道而把朝纲弄得乌烟瘴气,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早已对此类事情厌恶到了极点。如今有个人跑出来告诉他,被他视若珍宝、宠爱有加的妃子是妖精变的,叫他心理上怎么接受得了!
吸了口混着冰渣的空气,皇帝步子放缓,视线飘向了远方墨色的天幕。那样深沉的黑色,让他想起她绸缎般铺散在他掌心的长发。
外面在传些什么他并不是不清楚,说叶薇当初喝下去的明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甚至有人说宫娥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然断气,可是在太医过来后,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当时只道是福大命大,如今被山精妖怪的流言一搅合,立刻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这些事情他本来都当笑话听听,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可今晚江宛清却告诉她,叶薇对沈蕴初说自己是楚惜的知交好友,因此获得了沈蕴初的信任。然而实际上,她和楚惜根本没有认识的机会。沈蕴初并不是糊涂的人,她如果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那边不可能相信她!
江宛清无非是想通过这个证明叶薇来路不正,明明不认识宋楚惜,却能让宋楚惜的表妹相信她和她交情匪浅。普通人自然办不到,但如果是拥有异能的妖邪,便能轻松知晓宋楚惜的私事,然后以此去蒙骗沈蕴初。
所以,她真的有问题?
仿佛一道闪电劈过脑海,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永乾殿书房,她用忐忑不安的语气问道:“臣妾说什么,您都会信吗?
“哪怕,那是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就像修道飞升那般荒谬,您……也会相信吗?
“我和谢道长的关系吗?如果一定要说,那便是我们上辈子曾经见过。我上辈子,和他是朋友……”
心口发凉,他怔怔地停住脚步。
什么意思?她当时,究竟想告诉他些什么?
修道飞升那般荒谬,上辈子,难不成……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高安世看到前方的宫殿,终于明白皇帝适才并不是乱走一通,小心翼翼地措了会儿辞,他问道:“前面不远就是合袭宫,微臣看这天又要下雪了,您出来也没带更多的人,不然,就去琳充仪那里歇息一晚?”
皇帝默然许久,很慢很慢地点了下头,“恩,就去琳充仪那里歇息一晚吧。正好,朕也有些事情要问问她。”
高安世擦了把冷汗,快步上前叩响了合袭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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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殿内。
妙蕊把安神的汤药递给叶薇,她顺从地接过,一口喝完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妙蕊端着碗却没有离去,犹豫片刻后方道:“听说今晚上,陛下亲自审了江承徽和乔美人。您说,会问出些有用的东西吗?”
叶薇摇摇头,“不知道。我现在没心情去管那两个人,就让她们互斗吧,反正到最后,总有一个会先落败。到时候我要是还有那个本事,再去坐收渔翁之利。”
“小姐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不会有事的。外面传得再离谱,只要您打起精神、小心应对,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实在害怕,自家小姐性子让人难以捉摸,最近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担心她灰心之下不再反抗,就这么任由别人宰割。
叶薇笑了笑,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妙蕊没得到她的回复,心头越发不安,搁下碗继续劝道:“您那天不是说了嘛,您喜欢……喜欢上了陛下,那您难道不想和他长相厮守?哪怕是为了陛下,也要保护好自己啊。您要不在了,陛下得多伤心啊……”
叶薇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赞同地点了下头,“我不在了,他确实挺伤心的……”
妙蕊没听出这句话微妙的不同,只是欣喜于她听进了自己的劝慰,“对啊,就是这个理。”
叶薇偏过头问她,“老实讲,我说我喜欢上了陛下,你是不是挺惊讶的?”
妙蕊顿了片刻,“一开始是有些惊讶。毕竟,您以前看起来总是那么冷静。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身为女子,喜欢上自己的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陛下对您真真算是情深意重了。”
叶薇按住眼睛,“你觉得很正常,我却还有些困惑。这些日子反复思考,总不能找出关键,真是苦恼。”
妙蕊不懂,叶薇拍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