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匆忙,他没带提前调配好的毒药。
拜托Gin回去取?或者,就近借用一下他的枪?
好像都不太好。
BOSS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心力为左膀的心情考虑,想着想着又开始昏昏欲睡。
要抵御住这股困意很是艰难,所幸他的求生欲够强,性子也顽固,还真被他硬熬了过去。
后来的两人进门开灯,就看到本在安睡的红发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背靠着立起来的枕头。
他的额头布满细汗,已显出恍惚的目光扫过两人纷纷挂彩的脸,回复些许神采的赤眸亮了亮,嘴角也轻轻翘了翘。
不用猜也知道笑得不怀好意,两人一反常态的狼狈模样被他看了,倒也不亏。
先进来的是黑泽阵,后一个踏入公安管辖下安全屋的男人,神色自然,举止潇洒,就像回自己家一般自然———他的名字是赤井秀一。
对不起,我把你预定的航班翘了。
一进来就识趣地道歉,但毫无悔改之意,赤井秀一顺便把自己蹲守在暗处干的好事也交代了∶我不知道你和那位大明星FBI,还有这位不像好人的公安先生关系这么好……嗯,抱歉,BOSS。
赤井秀一和BOSS分开后,哪里都没去,就在东京盯着Gin和贝尔摩德。
是以岛国公安稍有动作,Gin杀进医院再带着BOSS杀出,赤井秀一丝毫不奇怪地误会了。
他当机立断叫来了跟贝尔摩德有仇的前女友,让朱蒂堵住贝尔摩德,自己一路追到Gin将BOSS送入的据点外。
可想而知,赤井秀一和黑泽阵打上照面时有多剑拔督张,但在搞清楚彼此的立场后,两个利益至上者立即各退—步,维护起了表面的和谐。
黑泽阵忍让得更多。
因为,赤井秀一是来转交一份特殊礼物的。
志保托我送你的药。
黑发男人上前,易了晃手里的药瓶,瓶中只有一枚胶囊,摇晃起来顿时碰撞出哒哒的声响。
他的语气相当平和,递过去的动作更是自然,仿佛瓶中放的只是一枚普通的维生素∶她说,知道你其实特别怕死,也怕痛,如果到最后感觉太难受,可以吃一颗这个——无痛无味,毒素不会破坏身体组织,留下来的尸体是最完美的状态。
赤井秀一省略了妹妹最后那句药送不到你就自己吃了,因为已经可以确定,这颗药用不上他来销毁了。
黑泽阵如同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守在床边静静地听着,看似没有表情变化,但他交叉搭在臂间的五指深陷进皮肉里,隔着衣物留下一道道指印。
源干穆却显露出欣慰∶好,之后替我感谢志保,我正好需要这个。
这下连赤井秀一也不禁短暂失语。
源千穆看着他们,笑意微收。
过了许久,房间内才响起一道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嗓音。
我.…会回来。
嗯。
真的啦。。
好,好。克托尔,哦,千穆,要喝点水吗?
不等红发男人回答,赤井秀一自觉找水杯倒温水去了。
他留下了那个药瓶。
黑泽阵沉默伸手,手指悬空凝滞半晌,方才落下,将好似轻得没有重量的药瓶握在掌心。
Gin。
嗯。
把我的…….尸体,留给雪莉、吧。
好。..你,生气了?
不。黑泽阵平铺直叙道,我在悲伤。
即使只能允许软弱仅仅于存在这一瞬间,他在悔恨。
BOSS的笑已然微弱地看不见,红瞳半开半合,也像那早已被深海浇灭的晚阳。
我不是故意阻止贝尔摩德赶来,她,只有今晚,不能出现在这里。
嗯。
时、间?
深夜十一点了,BOSS。已经,到您的休息时间了。
“:了了:气
...BOSS.
呼唤良久。
“::痼。“
赤井秀一端着水杯回来了。
男人严格贯彻在疗养院时的习惯,为了照顾克托尔顾问在生活细节上的吹毛求疵,反复测试温水的温度,分量也正合适,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含一口水,配上一枚胶囊,恰恰最不费力地吞咽下。
赤井秀一持枪的左手绕了一圈,稳稳地托住BOSS的头。
狼的绿瞳分毫不眨,仿若不想错过每一瞬的细节,执着于亲眼确认,盯着那脆弱不堪的脖颈间,骨骼突出的喉结上下耸动。
他不去想自己的视线为什么又发生了偏移,避开了BOSS最后的面容。
避开视线的赤井秀一,直直对视的黑泽阵,听到了轻柔的、像雨水敲打花蕊的告别∶
“:辐炉。一
晚、安。
-夜晚是何时到来的?
不知道,他们都没能发现。
黑泽阵下意识想去接那只从床沿滑落的手。
可是,太迟了。
殷红欲滴的花瓣被敲打溃散,消融进了无声的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