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我告诉你,你这是不孝!你这样做,以后是要遭雷劈的!” 他粗粝带灰的手,直直地指着少年脑门的方向,就像是一根粗重的棒槌一样,仿佛狠狠地戳了过去。 他充满恶意的谩骂,那如山一般身影,仿佛在一瞬间,就回到了曾经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男女之间的争吵,厮打,尖叫, 女性大红的指甲直直地戳着他的脑袋,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他即刻去死。 熏天的酒味,雷鸣般的呼噜声,女人的啼哭,还有那男人的巴掌。 那样弱小的少年,如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连眼泪都不敢掉。 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哭,就会引来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殴打。 宋景低着头,脸色白到将近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手很凉,凉的如同外面的冰天雪地般,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在发抖,手心也出了冷汗, 眼眶里遍布着怖人的血丝,隐约扭曲,狰狞,似乎还藏着无尽悲凄的哭泣。 曾经的伤口,被生生地撕开,没有一丝怜惜。 明明挡得很好,但被撕开时,才发现里面早已经化了脓,发臭腐败,溃烂至极。 云姒将宋志强赶了出去,甚至冷声提出了报警。 宋志强离开后,云姒回到客厅,看着低着头再没说过话的人,张开了双臂。 “抱抱。” 她轻声着道。 就像是之前,他每次那般依赖粘人那般。 少年蓦地抱住了她,将她抱离了地面,抱得很紧。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肩膀已经宽厚,臂膀已经变得孔武有力。 他的身体真正成长为了一个男人,而不再是曾经那个瘦小没有反抗之力的孩童。 他低着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子里,安静得不像话。 不似之前那如猫咪般的乖奶,也不似对待旁人那般高冷, 此刻的他,似乎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魔怔之中。 安静得,有些可怕。 云姒微微蹙着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他不说话,她便也没说话。 只静静地拥抱着,告诉他——她一直在。 窗外下着雪,纷纷扬扬,将整片世界都染成了无暇的白色。 大风呼呼地吹着,远处的天空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低低黑沉地压着,带给人无限的沉重和压抑。 窗户紧关着,窗帘也被拉上。 屋内,光线不足时,就变得昏昏暗暗的,给人一种大网包裹的密不透风感。 不知过了多久,当窗外的一缕雪花飘落在窗沿边时, 屋内,云姒忽然感觉到了脖子上传来的濡湿感。 就像是萧瑟天空里的一滴雨般,蓦然落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飞溅开来。 云姒的动作停顿住,手掌抚在他的脑袋上,定格了好几秒。 脖子上温热的湿意,渐渐蔓延开来。 小声如雏崽般低低的呜咽声,抽泣声,仿佛把所有脆弱的一面都展露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哭过,一次都没有。 即使是当初被打进了医院,他也一滴眼泪都没有在她面前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