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油嘴滑舌之人,顾小碗见她都发了毒誓,也只好作罢:“如此,你明日来,就按照你说的来办。”
自己有求于人,马环现在只求他们答应自己入伙,因此也不在意,当即只朝顾小碗拍着胸脯保证道:“你答应了,那就是给我马环一条生路,往后我也规规矩矩叫您一声姑姑。”
顾小碗心说那倒也不必,一个称呼罢了。又见她要起身要回去,“我送送你吧。”
“不必,到时候我还要送你回来呢,可不麻烦。”然后利落地起身就走了。
顾小碗到底是送她到门口,见她那团灯火走远了,这才关门回来。
且不必说这马环如何跟马虎开口闹分家,反正她回到家里的时候,久等不到喊晚饭的马虎发现她不在家,这会儿从外冻得瑟瑟发抖地回来,不禁是责问起来。
马虎饿一两顿倒无妨,小年轻扛得住,却是不忍那林菀岫跟着挨饿,自然是责备起妹妹来。
正好马环如今有了敷嘴的来路,也不给他好脸色了,兄妹俩当即就吵闹起来,扯到马爷身旁去,逼着分了家。
马爷是如何也没想到,他四五个儿女,和和睦睦一辈子了,这临了孙子孙女却要闹分家。
眼见着兄妹俩拔剑张弩的样子,便晓得是劝不住的,索性就点头同意了。
当夜他拄着拐杖勉强起来,将进剩余的粮食一分为二,兄妹俩性子一个比一个犟,连柴火炊具都要平分了。
不过马虎也并未放在心上,心说明日自己也和阿拾他们一起去打猎,到时候有马环朝自己低头的时候。
所以反而安慰着林菀岫:“你别当回事,她就是欠收拾,我爹娘不在,仗着我爷宠她就无所畏惧了,等过几日她那点粮食吃完了,有她来求的时候。”
林菀岫却仍旧红着眼眶,“都怨我。”
马虎见不得林菀岫掉眼泪,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赶紧安慰。
林菀岫虽是看不上马虎一介乡野,但此刻见他如此护着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感动的,含泪扑到他的肩膀上,“多谢你马虎,待我和家人团聚后,必然不忘你今日的大恩大德。”
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却是让马虎紧张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脑子里更是心花怒放,再也没有和妹妹起纷争的怒意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林菀岫就收起了那点薄弱的感激,她是凤阳城主的女儿,她父亲若是顺利,现在指不定已经是一方藩王了,那她便是郡主公主,马虎又算得了什么?
连林家最低贱的马夫都比不得。
于是故作失态表情,急忙抽回身,“你别介意,我不是有意的。”
马虎哪里能介意,只后悔方才没伸手去抱一抱,安慰安慰她,可是天生嘴巴笨,却是一句好听的话也说不出口。
下半夜更是转辗反侧,为着此事后悔不已,第二天一觉醒来,才想起以后要自己生火煮饭。
却发现已经晚了,马环已经吃完了晚饭,洗涮了她祖孙俩碗筷,一样样锁起来,出了门去。
等马虎到顾家的时候,顾四厢夫妻带着两个女儿在家里织麻袋,并不见顾小碗和何望祖。
自不必说,是跟阿拾一起去打猎了,而且马环大抵也跟着去了。
于是马虎要去追。
只是田坝里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那些个高高耸起的草垛子,不见半个人影,也不知是去了哪个方向。
马虎便沿着田坝里的小路,想去前面的小山坡里寻,只是走了半截,路边那杉树上的积雪时不时地砸落下来,寒风一吹,穿得单薄的他就更冷了,手僵脚冷的,便打算先回家,明日再早些来找他们便是。
而顾小碗他们今日的确并未在田坝里,因为昨日阿拾他们已经在田坝里大丰收了,也让不能只逮着兔子野鸡薅。
所以今儿转辗到河里去了。
只不过靠近他们村子这半截河里平时都没有什么大鱼,反倒是下游靠着山峡那里的龙潭里,大鱼多得很。
所以一行人一早就提着桶拿着昨儿顾小碗家编好的麻袋跟自制的简易冰车,就往下游峡龙潭去。
零下的温度,河面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扛着的小榔头在冰面敲了好一阵子,才得了个小窟窿出来。
马环第一次跟着来,以前也不要自己操心家里的粮食储备,自然是没有在外打猎的经验,更不知道冬天如何捕鱼才最效率。
见着这窟窿小,还要继续敲,就被顾小碗拦住了,“别,这样好抓一些。”
马环半信半疑,心想这么狭窄,鱼都看不到呢!
但是在里面憋了好几天的鱼如今见着这里透着新鲜空气,那是张大着嘴巴和腮帮子争先恐后地从窟窿口挤。
所以几乎是马环要开口质疑的时候,就一脸大惊,嘴巴也张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这,怎么会?”这些鱼莫不是傻了?怎还有想要从水里跳出来的?
顾小碗见此,喜开颜笑地喊着何望祖:“阿祖别傻站着,赶紧捡进麻袋里啊。”
何望祖又何尝不是看傻了眼?
听到顾小碗的话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冰车拉过去,麻袋放在上头敞开,双手抓着银光闪闪的鳞片就往麻袋里粗鲁地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