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1 / 5)

吴栖山先是询问了夜见城:“你夫人怎么了?”

夜见城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悲声说:“我因宗门之事出海数年未归,我的夫人病魔缠身,未能等到我归来!”

这与叶长岐重生后所知略有不同,许莺娘并不是病死,而是绝望之际在牢中撞死,而夜见城也未提及襁褓中的幼子,只有一种可能——夜见城此时尚不知真相,更不知许无涯还活在世上。

夜见城朝着吴栖山叩首,吴栖山微微侧身,不承礼,只冷静地问:“你想我复活许莺娘?”

夜见城惊喜交加,高声问:“凤凰!你真能复活她吗!”

吴栖山却并未答复,夜见城眼中的希冀之色便一点点黯淡下去,握紧双手,不得不垂下头,苦笑道:“我便知,人死不能复生……是我痴心妄想了。”

“我确实不能复活许莺娘,”吴栖山顿了顿,见夜见城面色越发惨白,改口说,“不过我却能让你再见一眼她活着的时候,你可愿意?”

夜见城猛地抬头,脱口而出:“我愿意!我愿意!让我见她,让我见见她!”

凤凰绘有金纹的手臂抬起,手掌中多出一枚金翎,往前一送,那枚金翎便化作一道金红的光芒飘到夜见城面前。夜见城接下金翎,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吴栖山说:“这是凤凰羽,你将它点燃,便可见到你夫人最后的一段时光。”

夜见城闻言想在玉台玲珑上点燃金翎。

幻境中的叶长岐却是心头一紧,许莺娘的最后一段时光?那岂不是许莺娘在牢中度过的一段时光。若真让夜见城见了……

但这只是过去发生之时,叶长岐并不能阻止夜见城。他只能眼睁睁见对方点燃那枚金翎,小小的一枚金翎火焰被夜见城捧在掌中。

夜见城满心怀喜,期待再见自己夫人一面。可待金翎燃烧殆尽,夜见城的脸色也逐渐灰白下去,双唇紧抿,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众人疑惑不解,纷纷猜测着他见到了什么。

夜见城跪在地上,双手垂下,神思恍惚之际,忽然想起了那盏涎玉风雷琴,抖索站起身,想从琴台上走下去捡起来,结果脚下一踏空,整个人从琴台上摔了下来。

叶长岐连忙去将他扶起来。

夜见城额上被摔出裂口,鲜血直流,一把推开叶长岐,连跪带爬至涎玉风雷琴边,他抱起琴,高高扬起,想将这盏难得的琴中剑砸碎,可最后,迟迟未能动手。

叶长岐追过去时,夜见城已经痛哭出声:“啊啊啊啊——莺娘!”

他卸了力,抱着琴,一遍又一遍念叨许莺娘的名字,仿佛那盏冰冷的古琴便是爱妻。夜见城额上的血液染到琴身上,琴弦嗡鸣,发出颤音,似是悲鸣。

众人不知夜见城为何变成这样,只疑惑地望着吴栖山。而夜见城已经抱着涎玉风雷琴,一步一步往玉台玲珑下走去。

当年的叶长岐想要去追对方,吴栖山却说:“勿要扰他。”

冷开枢也道:“本座神识会留意着他,他不会有事。”

叶长岐只得凝望着夜见城的身影消失在云台玲珑边界,孑然一身,好似一只青鸟衔枝而去。

“你又有何事?证明你师尊清白,你是何人?你师尊又是谁?”吴栖山问。

“我名唤叶长岐,罗浮山宗开枢星君门下弟子,”叶长岐收敛了心神,不急不缓地说,“我检举天水门曲以丘纵兽吃人,天水门助纣为虐,非但不惩治妖女,还散布谣言,污蔑我师尊清白!”

玉台玲珑上一片喧哗。

“叶长岐!你休要胡言乱语!”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众人回首,发现厉声呵斥的人正是天水门的宗主金劭。

金劭穿着朴素的衣衫,牵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孩童,大约四五岁的模样,两人蹒跚走出人群。金劭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叶长岐又哭又悲:“我天水门修士何时纵兽吃人!又何时污蔑你师尊清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长岐,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倒想问问你们师徒,昨夜我天水门曲以丘魂灯熄灭,最后见的人正是你们三人,你作何解释!怕不是你们师徒先杀人,后编造个借口来污蔑我们天水门!”

天水门为御兽宗,是九州最为古老的宗门之一,故而门内仍旧保留有各位御兽师的魂灯。魂灯不灭,御兽师无恙,若魂灯熄灭,则代表御兽师陨落。

就在昨夜,天水门中曲以丘的那盏魂灯陡然熄灭,惊动了宗主金劭。金劭连忙借魂灯查看曲以丘死前景象,随后匆匆奔赴玉台玲珑,势必为门内弟子讨个公道。

金劭言罢,身侧的孩子忽然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要阿娘。众人不忍孩童哭泣,便讯问孩子的阿娘是谁。

金劭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