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试着动了动。 这么盘腿坐得久了, 早已麻了,凭自己很难起得来。 她索性也不再挣扎,把双如雾如烟的眉眼往沈筵那儿一望,连妩媚亦是内敛的:“扶我一把好伐啦?” 沈筵撤回手走到她面前, 高大身形覆压而下, 伸手一捞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鼻尖抵着她额头, “嗓音这么糯,让你叫两句你偏不叫, 非要我来哄。” 苏阑勾着他的脖子红着脸把头往里埋。 她瓮着声气儿, “讨厌。你总说这个。” 尽管做了许多回,但她仍旧放不开。 连声音也都是破碎不全的,实在忍不住了, 就楸过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可他偏偏不肯饶过她, 沈筵这位穷兵黩武的主儿,扯落枕头就诱哄她道:“好心肝, 你叫出来,我想听。” 沈筵把她放在桌上,撩开她颊边散发, “那我们来说点别的。” 苏阑下意识地将双手向后撑住桌子,不妨燎上段烛火,还不等她觉得疼,沈筵已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 “疼吗?”他问。 沈筵儒雅的外表下,有着政客天生难以勘破的城府,真真假假极难分辨。 但这副紧张的样子当是做不了假的吧? 只是这么一转念,苏阑心里某处已软了下去, 她将手指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在沈筵微微错愕的目光里, 凑过去亲了下他。 她原旨在浅尝辄止。 到后来便由不得苏阑了,沈筵扶住她的后脑勺一再深吻下去,清冽的酒香卷入唇齿。 就在沈筵快撩开她短裙的关头,苏阑紧搂住他的后背制止了他,“门没关呀。” “怕什么?又不是没在桌上做过。” 沈筵将头埋在她颈侧,贪婪地吸吮她的香腻。 苏阑轻咿了声,“你晚上喝酒了?” 沈筵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嗯,喝了几杯,红的白的。” “自己开车来的?” “是。” 苏阑感到一阵后怕,茫然又急切地嗔怪:“酒后驾驶你疯了呀?” 沈筵笑说:“这不是想我们阑阑了吗?” “我打给赵师傅,让你接你回去。” 她说着就要跳下桌去拿手机。 “你都在这儿,我还能回哪儿去?今晚不走了。” 他含了五分不正经的语气,每每都营造出深情的混响。 苏阑嘲解地笑:“我敢让您屈尊降贵住女寝?不怕传出去让人笑掉下巴。” “那就没法子了,又不让我住这儿,还不许人开车。” 沈筵难得耍了回无赖。 苏阑笑着推了他一把:“真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她轻巧地跳下桌,吹灭所有蜡烛,挽上沈筵的胳膊:“走呀沈公子,我开车送你。” 看她坐在驾驶位上研究了片刻。 沈筵半信半疑地问:“会开?” 苏阑琢磨得差不多了。 她摁下启动键,故意气沈筵说:“也不怎么会,怕死就下去。” “不会也没法子,命就交给你了。” 哪知他懒散地往副驾上一靠,大有跟她当亡命鸳鸯的架势。 苏阑开车的技术不赖。 都是深更半夜去酒吧接邝怡练出来的,尤其上大四上半年,邝同学去蹦迪的次数呈几何函数增长。 她那会儿凌晨一听见手机响就一肚子火气。 一路上开得很慢,沈筵是个不错的共乘伙伴,不会在旁边啰嗦。 苏阑把车停在颐和园旁,解下安全带的时候她问:“真一句不说我?不怕我乱开啊。” 沈筵揉一揉她发顶,眼神迷离似有醉意,答非所问道:“我们到家了,阑阑。” 他呼吸间带出的气息落入她耳中,声音也低沉,沉到有一种比缠绵更加深的意味。 多年后,苏阑常想起那个夜晚,好像就是在那秒钟里。 在沈筵说“我们到家了”的一瞬间,在这个世上仿佛,真的就有属于他们的一盏万家灯火。 她下定了决心,做个只顾眼下、鼠目寸光的坐井者,也许难逃鄙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跟着他轻飘飘得起来,“嗯,到我们家了。” 苏阑踏碎一地月色迈上不算高的台阶。 朱门之上原本空着的位置,凭空生出一块镶金牌匾来。 上面写着“棠园”,正是苏阑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