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重破败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 被修复好的经脉较之原先拓宽了一倍,灵力在其间游走变得顺畅无阻,比原先打了一圈多的金丹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灵力, 又向周围识海扩散而去。
他渡劫时又将虚空之中的修为往下压了一个大境界,如今修为刚好保持在金丹初期——从头开始修炼,虽然是被迫的, 但也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缘重新开始。
毕竟前面的基础打得越牢,后面升阶便会越顺利, 便是有师长引导, 各人情况也不完全相同, 大多也都是摸索着炼气筑基结金丹, 总免不了要出许多岔子踩许多坑, 有些失误是无法挽回的, 不知多少大能升阶时因为从前筑基结丹时留下的小瑕疵而功亏一篑,花上无数时间和财物精力来弥补。
他现在重来一遍,自然是要踏踏实实把根基打得越稳越好,避开那些岔子,更不用说他进虚空捡了那么大一个漏, 无论是虚空精纯的灵力还是参悟两个小乘大能斗法, 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正所谓福祸相倚, 得失有衡,他之前经脉尽断修为全失倒也不全是坏事。同样是金丹初期,现在的金丹初期和当年他十六岁的金丹初期,已经完全是两个水平。
宁不为神清气爽地睁开了眼, 便见心魔境中的那个无处不在的人抱着他儿子走到了他面前。
宁不为面无表情地瘫着张脸。
“还能站起来吗?”褚峻垂眸看着他。
宁不为:“…………”
被四十八道劫雷接连不断劈上几个时辰能站起来就有鬼了。
褚峻冲他伸出一只手。
大概是刚从心魔境里出来,宁不为还清楚地记得这人是如何丧心病狂逼他抄书练剑,又是如何在体贴温柔地在沼泽荒原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现在又看他动作熟练地抱着宁修这么“和善”,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尤其是方才斩心魔时,这只手的存在感极其强烈。
宁不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握住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呵,区区心魔而已,若是这也忌讳那也忌讳,他还修什么无情道。
褚峻稍一用力,便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宁不为顿觉不妙,果然下一瞬他身上被雷劈焦的衣裳开始簌簌而落,好在他反应迅速,从纳戒里随便拽了套衣裳飞速换上,还十分讲究地用了个清洁术。
“多谢。”他客气疏离地冲褚峻点点头,松开了他的手。
褚峻的目光在他新换的衣服上扫了一圈,发现是自己常穿的那套,却也没做声。
他们现在身量差不多,穿起来倒也合适。
宁不为低头看他怀里的宁修。
“之前受了惊吓有些发热,刚睡下。”褚峻道。
小家伙睡着了还皱着眉,像个受了委屈的小胖包子,小手紧紧抓着褚峻的袖子不放。
“太尊!”冯子章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们收拾好了!”
宁不为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不再是被太极印压下的平地,灵脉之上又起峻岭崇山,林木蓊郁,清泉作响,更有一处院落凭空而现,依山临泉,好不幽静。
“住在山洞里过于阴凉,对孩子身体不好。”褚峻见他看那院落,便开口解释。
宁不为不置可否,毕竟对方是小乘修士,既然能徒手平山,再造出来也实属正常,至于院落,这年头谁手里还没几座宝殿洞府了。
他缓了半晌,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几圈,终于适应了过来,便和褚峻一起来到了那院落前。
这院落看着像是用篱笆随意围起来的,实际上却牢牢占据着地下最雄厚的那根灵脉,讲究得很。
冯子章和江一正见到宁不为,顿时像找到了靠山松了口气,但面上还是惴惴不安,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俩心虚。
“爹,峰主他是无时宗的景和太尊。”趁褚峻抱着宁修进屋,冯子章小声地通风报信,“小乘期的大能……打不过。”
“爹,咱们怎么跑?”江一正抱着自己的宽剑,神情紧张。
宁不为沉默一瞬,“跑不了,等死吧。”
“爹,太尊好歹是小山的娘——另一个爹,”冯子章虽然想不明白俩男修是怎么生出孩子来的,但不妨碍他顽强的求生意志,“都是一家人,万事好商量。”
江一正连连点头,“子章说得对。”
宁不为冷嗤一声。
他走进里屋,褚峻刚把袖子从宁修手里拽出来,又给他盖上了层厚些的小被子。
宁不为走到床边检捏着儿子的小手腕给他检查了一遍,发现宁修的三魂七魄较之原先更加不稳当了,若不是晏兰佩给的那片小叶子和褚峻的灵力护着,恐怕撑不了几个时辰就会魂飞魄散。
宁不为皱起了眉,抬手要画符,却被人拦住。
“他神魂从根上便不稳当,再多安魂符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褚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