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张收据,安室透头一次体会到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时年轻人拍了拍被他弄得皱巴巴的白大褂,语气轻松地说:“等着给你朋友收尸吧。”
“那家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死掉,安室透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年轻人根本不听他的,推开他径直朝门口走了过去。
大门无声开启,又无声地合上,披着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安室透有些复杂地按了按额头。
“零?”耳机里传来了诸伏景光的声音,“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遇到松田的医生了。”安室透低声回道。
他很少用“好像”这一类不确定的词汇,刚才遇到的年轻人对松田的情况很了解,说不定真是松田的医生,可他的行为又处处透着不对劲。
安室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先找东西吧。”他说着翻开松田阵平的衣服,不到片刻就找到了在新闻里见过的黑色皮套。
打开之后,入眼的是一片金色,果然是预想中的警官证,刻着警察字样的徽章还在闪闪发亮,然而上半部分的证件已经全部被染成了红色。
血?
安室透凑近看了看,又用手指碾了碾,手感很像是干涸之后的血迹,血腥味也很浓郁。
想到这有可能是松田阵平的血,他认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找到什么了?”诸伏景光在耳机里问。
“我们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安室透说,“是警官证。”
不过已经看不清了。
安室透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片红色,仿佛这样就能从上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很在意。
尤其是那个炸弹犯再次出现了,还把松田阵平也炸成了重伤。
在松田阵平醒来之前,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证据了。
可惜这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突破口。
“……”诸伏景光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那家伙不像是会把警官证老老实实带在身上的人,对吗?”
“……嗯。”
“那我们等他醒来再问他吧。”诸伏景光说,“我还在手术室这边等着,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结果,一个人潜入进来找东西,这是原本就商量好的。
听到诸伏景光又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还在等松田阵平醒来这句话上加重了音,安室透说:“你少来这套。”
“那家伙会没事的。”
他才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但是不得不说,来自幼驯染的安慰确实有效,安室透感觉自从见到那个年轻人之后就隐隐蒙上了一层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他拿起松田阵平的外套,刚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以及护士的交谈声。
他连忙把证件套收到口袋里,而后忽然想起这个东西已经被新闻报道了无数次,要是突然不见了可能会造成麻烦,又赶紧把证件套拿出来。
证件套上的白色环扣也有一半是红色,他把环扣拽下来,又伸手指去取放置在里面的证件,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凝固的关系,里面的证件已经和透明塑料层粘合在了一起,变得十分牢固。
试了试无法取下,安室透只得先把证件放到衣服堆里,飞快跳上通风口离开。
他没有发现,被放在衣服上的证件离开了他的体温之后,颜色变得比之前淡了些许。
地面也隐约透着些许红色,只不过是在背光的角落。
托盘掉在地上,看轨迹那淡红色像是原本盛在托盘里,随着托盘掉落而泼洒下来的。
推门进来的两个护士互相聊着天,一点也没发现不对,把松田阵平的衣服装在塑料框里,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通道里的安室透也松了口气。
“零,没事吧?”耳机里的诸伏景光问。
“没问题。”
安室透说:“你那边怎么样?”
“手术还没结束。”诸伏景光说,“你先回来?”
“好。”
安室透看了看手心里的白色环扣,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装起来,然后按原来的路线回去。
手术室外,今鹤永夜面无表情地伸手,藏在袖子里的烟一根根顺着他的手臂落到垃圾桶里。
望着那些烟被黑色洞口吞没,他有些不爽地啧了出声。
“力气真大。”
被安室透扣住的手腕都有些发酸了,他揉了揉手,忽然有种想把白大褂脱下来一起扔掉的冲动。
那些护士自然是他叫过去的,要是让安室透待在准备室太久,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找出什么。
不过,感觉安室透还挺好糊弄的嘛。
回想起安室透拿着烟盒露出的表情,今鹤永夜心里的不爽又微妙地平衡了。
反正松田阵平总是要死的,他应该不介意背这个锅?
今鹤永夜默默想着,回到原来的休息室,把门卡塞进被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大塚医生口袋,然后脱下白大褂盖到他的身上。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样,他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