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壹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夫身边,催促着车夫赶紧动作。
张千钊看着莫家马车逐渐离开,负手站在道边有些怅然。
话是如此,要回到从前的亲密无间,却是再难了。
莫惊春有时,眼底揉不得沙子。
马车上,莫惊春靠坐在车厢里摇晃,闭着眼沉沉吐息。
他捏了捏鼻根,另一只手摸上腰腹的伤口。
朝服下的厚厚纱布裹住的地方有些痒,怕是回去还得再处理下。只是想到这伤口是陛下处理的,莫惊春又不期然想到正始帝那边去。
昨夜他们两人坦然相对的时候,不管是陛下的动作还是态度,都远比之前要和煦许多。
这让莫惊春想到第二阶段的任务一。
“按照现下陛下的情况,那疯疾,真的能算是缓解?”
【自然算是,先前公冶启一旦发疯,必是拦不住】
而近来数次发作,不管是被莫惊春安抚,还是另有原因,都远比初始要好上太多。
“那药物,并无我的功用。”
即便莫惊春并不赞同用这样的法子摧残自己,但如果那药物有用,那也与他无关。
【药物的作用有限】
莫惊春微顿,“十倍也无用?”
【诚如宿主所言,药物翻倍的同时,痛苦也在剧增。即便能勉强维持住神智,可如何将公冶启从这状态中解脱?】
莫惊春蹙眉,方才意识到其中的区别。
那药的作用其实是在发疯的时候刺激得更加疯狂,正是过于极致痛苦,方才会唤醒一丝清明,是异常偏激的用法。
可这也顶多能应付一时,却不能让公冶启从疯癫的状态中解脱。
或许一直保持着那种状态也未可知。
莫惊春耸然一惊,想起精怪曾经说过的话。
——数年后,公冶启清醒……
也就是说,这种药物控制下,甚至长久都摆脱不得那种半疯半癫。
那这药本就不可妄动!
莫惊春抿紧唇。
马车摇晃,他的思绪也在摇晃。
可正是这样,任务一后面的那句话莫惊春更不能忘记。
【任务一:自从永宁帝去世后,公冶启的疯疾时不时发作,请尽快取得公冶启的深度信任】
信任……
莫惊春擦着不小心咬破的唇,苦笑了一声。
正始帝信任他?
若是这古怪的亲昵也算是信任,那可真真不知如何是好。
…
莫府。
莫惊春在被老夫人和徐素梅训了一顿后,又被桃娘的眼泪袭击和莫沅泽的长篇大论训斥了一顿。
等到晚间莫飞河回来后,面对头发花白的老父,莫惊春默默站直了。
莫飞河看着莫惊春良久,淡淡说道:“不错啊,都和陛下走得那么近。”
袖子里的手指一颤,继而紧握成拳,莫惊春强笑道:“父亲在说什么?”
莫飞河摆摆手,淡笑着说道:“和我还瞒着?光德坊那边传话,说事情是柳家小子在审,不便是与陛下有关?”
说的是柳存剑。
莫惊春默默松了口气,“许是与陛下要查的事情也有关。”
莫惊春如今这年岁,莫飞河也不可能事事都要过问,确定他只是受了轻伤后,便也没再说什么。
父子两人相处总是有些莫名尴尬,话罢,便也散了。
莫惊春回了自己屋里,总算一切事了。
但是当他平躺在床榻上时,却忍不住掀开衣裳,仔细去看那纹路。
如今这白色纹路却是安静地贴在他肉上,半点没有昨夜折腾得他欲死欲仙,险些要死去的凶狠模样。
半晌,他试探着用别的器物去逗弄,比如借着玉柄。
倒是没有反应。
莫惊春松了口气,想了想,他又试着隔着衣服去触摸。
只是手掌贴过去的瞬间,他整个膝盖一软,嘴里不由得发出呻|吟。
昨夜身寸无可身寸的感觉一下子从背脊窜上来,让莫惊春在撒开手后还是不得不弓成球,拼命忍耐才能压下那快意。
他在被褥里翻滚了半天,整个人汗津津得难受。
跟脱了水似。
莫惊春抬手捂住眼睛。
真是要命。
这样贪婪无度的存在,若是皮肉时时相贴,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去?
到那时候,他的身体会变得如何?
窗外白雪飞扑,随着狂风猛地拍打着门窗,整个京城都陷入冰冷狂冬。他听着那呼啸的狂风,虽然身体发暖,却觉得心里冰凉。
再过两日,苏州的消息传回京城。
王振明在苏州审出了七八个贪官,尤其是祸首居然有许尚德,而许尚德被挖出来,也并连根带起了别的事情。这一连串拔出萝卜带出泥,让王振明急急拦住要杀人的莫广生,将消息传回了京城,等候陛下定夺。
莫惊春敛眉,尽管之前有所猜测,却没想到许尚德真的参与其中。
当年状元榜样的年纪都比莫惊春大,在最开始的一年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只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越走越远,却是万万没想到会到如今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