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吴三斤就又变得理直气壮:不是我吴三斤不仁义,是你陈向阳不地道。 想到这里他赶紧帮腔道:“人家黄老板说了,只要咱们答应帮忙,他就高价收购咱们村的所有茶叶!” “如果不帮忙,咱们村一斤茶都别想有人来收!” 杨五爷微微有些颤抖道:“他说的是真的?” “黄老板真是这么说的?” 陈向阳轻叹一声道:“五爷,你也知道那个姓黄的什么德行,空口无凭一张嘴,到时候想翻脸就翻脸。” “再说了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去炒茶,而是想要偷学我的炒茶工艺。” 他话音未落,老头子便已经气得打断了他的话:“糊涂!” “向阳啊,你是真的糊涂!” “你这么做不是得罪了咱们村的大客户!一个炒茶工艺交给他又如何,你得有集体意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黄老板要是不来收茶叶,你陈向阳就是咱青坪村的大罪人!” 老头子手里的花椒树杖,狠狠的戳进地里,止不住的颤抖。 陈向阳闻言,心中无名火起,刚要开口反驳,却是茶园外忽然响起叫骂声:“狗日来杨老五!” “你敢在我老陈家的茶园里耀武扬威!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声音,陈向阳忽然面露喜色:“二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家二爷陈福根。 刚才吴三斤带着杨五爷一进门的时候,罗芸便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便悄悄的给陈二爷打了通电话。 陈二爷挂了电话便赶着骡车跑了过来。 他与杨五爷是同辈人,年轻的时候打交道的次数也多,此刻半点面子也不给对方留,直接骂的飞起。 杨五爷被陈二爷这么一骂,登时胡须都翘了起来:“妈卖批,陈二狗你好歹是个老果果,还想护犊子!” “你家茶叶都枯树上球了!哈戳戳的鬼扯。” 陈二爷闻言撇撇嘴:“妈的贱皮子!” “老子看那姓黄的瓜皮就不顺得眼,每年都来压价,这是旧社会蛮?” “如果是,老子专杀吊地主!” 他虽然跟杨五爷同辈,但是身体却异常硬朗,说着便冲了上来,看架势是打仗模样。 杨五爷拄着个拐杖哪能是二爷对手,一下子像憋了气的皮球,握着拐杖的手都直打颤。 “唉唉唉,陈二爷,好好说嘛。”这时候一直看热闹的王树乙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他早听说过这位陈二爷的脾气,最是惹不得。 年轻的时候性子就莽,去过朝鲜,手上沾了不少美国鬼子的血,退伍回家的时候是军车送回来的,老一辈都说过‘陈家老二,身上有杀气,鬼神辟易’。 不过王树乙害怕的不是他,而是他孙子陈时风。 “你是哪个裤裆里蹦出来的,滚一边子去。” 王树乙被他一双老眼盯着,忍不住心扑棱里冒出一眼凉气。 “二爷~我我……”他求助一般看向陈向阳,后者装作没有看见。 还是陈金端来一杯茶递到陈二爷面前:“二爷,您尝尝我老汉新炒的茶叶。” 这茶是他刚才泡好的,正好先敬二爷。 陈二爷骂人骂的口渴,顺手接过茶叶,一开始也没注意,轻抿一口,忍不住轻‘咦’一声。 再看向手里的茶叶,金芽、清水,香气扑鼻,跟寻常的雪芽完全不一样。 “向阳,这是你新炒的茶叶?” 陈向阳点点头:“就是没事瞎炒了一点。” 听到这话,陈二爷方才恍然大悟。 刚才他从向阳媳妇口中听说了黄友德请陈向阳炒茶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向阳不去。 现在一喝这茶,便全都明白了,黄友德这狗日的把主意打到这茶叶上去了。 想通了这一节,陈二爷心里的火气反而更旺了:“妈卖批,我日你妈个仙人铲铲哟。” “原来是把主意打到我陈家茶叶上了,还真有不长眼的狗东西。” 说罢他便四下转头,似乎是想寻找什么东西,转了一圈啥都没有,忽然盯上了杨五爷的花椒木拐杖,当下三步变作两步顶了上去。 他虽然已经将近八十了,可是这身板却硬朗的很,一下子蹿到杨五爷面门上,吓得他一个哆嗦,险些没有过去。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手里一轻便感觉拐杖换了主人。 再看陈家二爷,两手一前一后抄起拐杖,握在胸前,然后猛地踏前一步,口中大喝:“杀!” 霎时间,一股肃杀之气直逼面门。 吴三斤和杨五爷双腿一软,直接被吓了个趔趄,饶是王树乙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而他身后的陈金看到这一幕,心中肃然起敬。 二爷这是把拐杖当成了枪,使的是刺刀杀鬼子的招式啊。 “哎哟~” “陈家二爷要杀人!” 吴三斤当先忍不住哀嚎一声,也顾不得杨五爷身体孱弱,撒开手转过头就往外跑。 杨五爷本身没了拐杖,此刻又无人搀扶,一下子便没了支撑,要不是旁边的王树乙眼疾手快,险些就要吃个狗啃泥。 “福根,福根~你要杀了我蛮~~”杨五爷大呼一声,只感觉两股战战,裤裆里一阵湿热。 陈二爷冷哼一声,他虽然老了,但也不糊涂,只是沉声道:“拐杖不错。” 杨五爷颤颤巍巍的靠在王树乙身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拐杖,小声催促道:“还不快走,还不快走~他真敢杀人!” 王树乙哪里还敢犹豫,架起杨五爷回头就走,心中忌惮之余,忍不住骂道:狗日的吴三斤,就知道是个没卵蛋的熊玩意,回头再跟他算账! 三人一走,茶园里又恢复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