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有其必要!
弘化强忍住了心中早已沸腾的焦虑,朝着张允恭解释:“寻常信使,哪怕是吐谷浑的信使,也绝不可能有我了解眼下的局势。有些话,乃是对战局的猜测,等闲信使也根本不敢在陛下面前去说。只有我,还能凭借着为大唐所册封的位置去权且做一个解释。”
只有她!
这话也还真不是弘化在瞎扯。
近来吐蕃往西域方向的行动频频,让她不免想到,西域这片并不仅仅有突厥回纥之流。
再往西去的地方,还有当年万年宫中前去向陛下求援的昭武九姓和吐火罗国。
显庆元年的时候,大食的使者曾经前去长安,请求唐朝不要继续支援波斯的残余
势力,但因为万年宫中议事的结果,李治显然是不会同意这一点的。
这场不欢而散的来见,将大食推向了和大唐矛盾日增的一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就算是个初涉官场的人都能想得明白。
那么,吐蕃有没有可能联络大食,利用对方分散唐军的注意力,趁机对吐谷浑一举攻破呢?
起码以弘化这将近二十年里在吐谷浑的所见所闻,这大有可能!
可这份猜测,以她更亲近李唐之人的身份可以说,由吐谷浑的普通信使,却不能说!
不同的人,将这话说出来的效果是不同的。
见张允恭的脸上稍有几分松动之意,弘化连忙趁热打铁,“昔年陛下将您册封为鄯州都督,总摄军事之时的话您难道忘了吗?”
“陛下说您识用迈远,正是夸您有远见卓识;说您能担负这个位置,乃是因为羌人举荐,边地信服;希望您能威棱以肃远,正是要您在边境不安之时能够尽快拿定主意,肃清潜在的麻烦……”
“如今的吐谷浑与吐蕃之争,不正是彰显您决断正事本事的时候吗!”
骤闻这样的一番话,张允恭不由目光微动。
弘化公主显然没因为吐谷浑战事紧急就仓皇行动,而是连五年前陛下给他的册封诏书都给记了下来,作为此时用来说服他的理由。
她的这份有备而来,也恰恰让张允恭意识到,这位弘化公主确实是如同前几任鄯州刺史所说,极有统摄事务的魄力,绝不会随便发出希望还朝的恳求。
边地事务,过于恪守陈规,也可能招来应变不及时的麻烦!
那倒不如信她一信。
反正……
若他没记错的话,弘化公主和皇后的关系极好,就算真出了点问题,以皇后如今还需协助陛下打理政事的情况,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这个刚因神龙现世而改元的吉兆下,陛下的心情应该也还不错。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弘化公主精神振奋的话:“我让人送你去洛阳。”
只是在将人送行离开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个建议,听不听看你自己的意思。”
“您请说。”
“抵达洛阳之后,先去请教皇后为公主参谋。陛下近来有恙,皇后参知政事,送抵兰州鄯州境内的公文中能看出来,或许对于公主而言会有转机。”
弘化怔愣了一瞬,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吐谷浑位处青藏高原之上,消息传达不便,自显庆五年年末开始的皇后协助打理政事,其实还没传到弘化的耳中。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
若说永徽年间媚娘的复起,永徽六年的废王立武,已经让弘化很觉不可思议,那么皇后协助打理政务,就更是让弘化觉得有些恍惚。
像是吐谷浑这样的小国,因其国情如此,让她这位王后的地位稍显突出,并不奇怪。
可放在中原,便听
起来着实像是个奇迹了。
或许,也会是她求援朝廷之时的奇迹。
她怀揣着这些忧虑、困惑以及希冀的情绪,终于在龙朔元年的三月抵达了洛阳,也在将还朝国书呈递于陛下后,先行拜谒了皇后。
因这并不是一出公事公办的拜见,弘化也并未奇怪,今年八岁的安定公主居然也身在此地。
仅仅是感慨了一句,“安定居然也已经这么大了。”
真可惜,没法像是当年一样,将人直接从婴儿床中捞起来了。
不过眼下也确实不是感慨于此事的时候,当她在堂上坐定后,连忙将吐谷浑那边近来的动向都全部交代了一番。
“这便是如今的情况了。”
武媚娘的面色越听越严肃。
接触到的政务和消息越多,她对于大唐疆土的方方面面了解也就越深。
她不难从弘化的话中听出其中的紧迫性。
若非如此,弘化也不会以这等不走规章的方式来到这里。
“你让我想想……”武媚娘抬手示意弘化暂时先打住话茬,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事不好办。
弘化来的时间实在不巧。
陛下要达成太宗皇帝在位期间没能达成的覆灭高丽大业,她则要借助平定高丽的战事陆续发展在军中的影响力,以至于龙朔元年的出兵高丽计划,已经是绝不可能变更的事情了。
刘仁轨、周道务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