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攥紧了衣摆。
“你都是单于大都护了,能不能稍微稳重一点!”
李旭轮总算站定在了当场,苦着一张脸答道:“可我又不是真有当单于大都护的本事,哪能同阿姊一般……”
“我这头一次见到阿娘生产,也头一次要做人的兄长,自然是满肚子紧张。”
他说到这里,又开始左转转,右转转,配合他那个稍显圆润的身形,真是有点像是个陀螺。
“你看,阿耶和两个兄长不是也很紧张吗?”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也无怪在场之人有些担心。
皇后怀着这个孩子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别看那些乱臣贼子领兵入宫意图废后,以失败告终,也直接促成了皇后地位抬升的二圣临朝,别看安定公主在吐蕃的作战携大胜凯旋,甚至让天子有了凭借这份战功封禅的打算,皇后所承担的压力、付出的心血依然不在少数。
这个孩子像是在体恤于母亲所面临的局面,几乎没有让皇后的身体有什么过于不适的表现,但怀孕这件事本就有很多未知数,又怎么能确定,在生育之时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更别说,皇后还像是个铁人一般,在二月里将《建言十二事》提出在了朝堂之上,以便其中的部分举措能趁着封禅大会一并实行,就比如说,提升官员的俸禄。
“阿娘真的是太拼了……”李清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她原本还说想要一直陪着阿娘,直到这个孩子出生,结果因为封禅开路的事情,只能用来往信件交流。
偏偏她在为正事奔走的时候,阿娘也一点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直到怀孕的月份确实已大到了不容她任性的时候,才算是安顿下来。
这更让她的心中多了一点忐忑。
恰在此时,她听到李弘朝着李旭轮安慰道:“我问过孙神医,他说妇人生产不是头胎的情况,会容易一些,而且阿娘怀着的这个胎儿没有过大,应当更有利于生产。”
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想到当年阿娘生下李贤的时候是何种危险的局面,而李贤也并非头胎,李清月便一点都不敢让自己有任何一点松懈。
若真能如此,也不会有这样多的妇人死在生育这道关卡上了。
今日因皇后生产的缘故,从太医院到外朝官员恐怕没一个能够安坐,但他们更多的是因为皇后这位临朝称制的陛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各方势力又要有所变动,李清月却
是……
却只是在担心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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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的迟疑只停留了一瞬,在这含凉殿外等候的众人便忽然看到她匆匆起身,朝着隔着一道院墙的正殿疾步走去。
“阿姊!”李贤因她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现惊呼出声。
就听一旁的父亲按住了他的肩膀,“算了,由着她吧。”
让她进去。
或许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下,有个已能独当一面的女儿进去守在皇后的身边,是个最好的选择。
李治心中的担忧焦虑也一点不少。
毕竟,正在经历生子危机的并不仅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也是他自己认定的盟友。
这份忧虑让他觉得又开始头疼了起来,不得不又让太医署多增派一个官员到此地来为他问诊。
倒是李清月,已在快速用烈酒擦拭消毒,更换了衣着后,在医官的引领下踏进了内殿。
当她一把握住了武媚娘的手时,仿佛这十年之间的母女情谊真已能让二人之间有种特殊的感应,那本已因疼痛而有些恍惚的女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张被汗浸湿的面容转了过来,也对上了一双强忍着焦虑、展露出执拗坚定之色的眼睛。
“阿菟……”
“阿娘,我在这里。”
她能得到重活一次的机会,能在渡海翻山征战之中稳居中军、安然凯旋,或许本就有一份常人所难企及的运气。
阿娘能逆流而上,颠覆朝局,本也有天命加身。
那当这样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呢?
……
当三月十五的圆月高悬于空中的时候,在这含凉殿内终于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之声。
宫人快步走出了大殿,向着李治报喜:“恭喜陛下,皇后生下了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这四个字,让李治当即喜出望外。
“殿内殿外随侍的宫人尽数看赏,再让人通报内外朝,太子负责此事。”
李治丢下这句话,自己便已直往内殿走去。
含凉殿内还有一阵浓烈的血气,医官正在收拾接产的种种物事,保傅也正在为刚出生的小公主擦拭身体,快速套上保温的襁褓。
在这一片还有些混乱的场面中,李治走到了武媚娘的面前,有些欣慰地看到,或许是因女儿还握住她的那只手所给出的支撑,她还有些抬眸朝着他看来的余力。
也看着另外一个还在啼哭的小女儿被抱到了她的另一边。
不知是不是因为母女之间天然的感应,这孩子在躺在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