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逃出去更多,他怎么也得试一试。
他又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发觉她好像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已在眼睛里含着一抹泪光,却最终还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走!”
在他耽搁在书房中写信的时间里,那些进攻庄园的士卒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留手。
连赞普都说,这是吐蕃国难当头的要紧时候,他们又怎么会放任一个有通敌卖国嫌疑的人继续扎根在吐蕃腹地之中。
庄园之外因暮色转暗而燃烧起来的火把,压过了噶尔家族封地内点起的明灯,这份强弱有别之势,也在第一处围墙被撞塌的那一刻,变成了再无可挽回的东西。
怀抱江央的亲随随同其他逃难而出的人一并纵马疾驰而出,但他所骑乘的那匹正是赞悉若自己的坐骑,很快将其他人都给甩在了后头。
坐在这匹如风一般疾驰的马匹上,这个年幼的小姑娘唯独能做的
,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朝着后头看去。
在她的视线中,正见冲天的大火燃烧在了庄园之中。
饶是她还不知道到底何为生离死别,她也知道一件事,她的家没有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刻,她几l乎是本能地抓住了胸口那个因为纸张折叠在内而有些坚硬的锦囊,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不要在此时哭出来。
也或许,她已经能算是很幸运的了。
因为她并没有看到,在噶尔家族庄园被攻破的时候,她那个平日里以文士形象示人的父亲身披甲胄策马而出,只来得及说出一句他不曾叛国,就已死在了乱箭之下。
也没有看到,随后的数日掀起的检举寻人浪潮,让她的那些兄长、叔伯、还有其他逃出庄园的兄弟都被一个个找出来,砍下了头颅。
更因为父亲的亲随先带着她绕路小勃律,并未经过唐古拉山口这个吐蕃戍防重地,便没有看见这样的一幕。
……
李清月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朝着前方的城关遥遥看去。
花边红旗,红色吉祥旗——这是伍如。
白色黑心旗,红色狮子旗——这是约如。
黑色白心旗,鹏鸟黄斑旗——这是叶如。
白狮悬天旗,黑色吉祥旗——这是如拉。
卫藏四如军旗俱到,让整座唐古拉山口的城关看起来愈发像是一座雪域之中的铁牢关卡,要将所有抵达它面前的人都给拦截在外。
而在那一片城头的军旗之下,赫然是一排排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映衬着背景的黑山白雪,有一种说不出血气纵横。
李清月挑了挑眉,在心中已有了一番猜测。
她拨马回头,行到了钦陵赞卓的囚车边上,将手中的望远镜递到了他的面前,“看看城墙上,有你认识的人吗?”
行军赶路的这一个月里,也不知是不是当局者迷,这位吐蕃大军的主帅好像当真没意识到,李清月根本没法将之前用在乌海大营之中的伎俩在此地再施展一遍,以至于为了吐蕃行将遭到的灭顶之灾,他几l乎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整个人又显消瘦了几l分。
不过大约是因为他还觉自己有趁两军交战之间寻机逃脱的机会,倒是没来个什么绝食相抗。
当他抬眸朝着李清月看来的时候,这其中还有一抹锐利的凶光。“就算有认识的人,我也不会帮你劝开关隘的。”
李清月嗤笑:“我也没说需要你做这件事。”
钦陵赞卓狐疑地从李清月手中接过了那支望远镜,学着她方才做出的样子,将其举到了眼前。
霎时间放大的画面让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也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在战略上输给了对方之外,在军备上的差距也不小。
可在他适应了这望远镜的视野,将其转向了那城关方向的那一刻,他又已没有任何一点心思去关心这所谓差距了。
他的浑身血液,都几l乎在看清城头景象的瞬间
凝固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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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
“兄长!”
钦陵赞卓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望远镜。
一种剧烈的头晕目眩和鼓膜轰鸣骤然剥夺了他的其余感知,直到一只手从他手里将望远镜扯了回去,才让他重新回到现实。
可他的目光依然痴痴地望向城关方向,一瞬也没有挪移开。
在居中位置悬挂的,正是他兄长赞悉若的头颅,那么其他的头颅到底归属于何人,好像已无需多说了。
除了噶尔家族的其余部众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可能。
可为何会如此啊!
他虽想到可能会因他的战败导致噶尔家族被暂时褫夺权柄,却从未考虑过,事实还能比他预想的更为残酷。
偏偏在此时,他耳边还有个冷淡的声音响起,与他此刻再难稳住的心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